小薩拉丁冷哼一聲,繼續說:“我再次聲明,我對綠園四門聯盟絕無二心!這是我第二次參加四門聯盟,論資格,在場沒有幾個比我老。我雖然不如這位小譚師侄清楚綠園的利益是什麼,但我很清楚,維護綠園利益的第一要素是什麼!那就是……團結!團結!你們真的懂這個詞兒的意思嗎?永遠記住,‘聯盟’這個詞要是跟‘團結’這個詞作對,那就徹底完蛋了。我和鋼穀勢不兩立,這是一加一等於二一樣的真理,完全不需要被證明。我隻是不想看著大家的事業剛剛有點起色,寸功未立,就直接過渡到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階段了。我們自己內部先鬥舒服了,以後誰都可以收拾我們了,這個道理本來誰都懂,可誰都不照做,為什麼?你們隻認識權力!……太可悲了。怪不得寧永夜從來不參加會議,我為參加這場會議感到惡心,以後綠園聯盟大會,還是改名叫譚覺大會更貼切。傳俠,我們走吧。”
她也不等任何人做出反應,盈盈站了起來,輕飄飄地走出去。顧傳俠連忙跟上去,走在門口時,向練金陽和沙塑心投去了很複雜的一個眼神。
譚覺冷冷地目送她倆出去,搖搖頭,說:“沒想到小薩拉丁分會長認為私情應該大於公,要把情麵放在法律和原則之上,置我們綠園的生死存亡於不顧。我不得不說,過去的江湖習氣,當地方一霸或許夠了,想要跟鋼穀爭霸天下,拯救萬民於水火,這種習氣實在是要不得。各位,一位分會長的意見的確舉足輕重,但是咱們綠園講究的是權不壓眾,少數服從多數,這是個基本原則。那麼,咱們還是得按照規矩來,從今天開始,‘上中下三一律’政策,正式施行!”
眾人一陣騷動,除了譚覺扶持的大部分人深表支持甚至歡呼外,老一輩權力旁落的解禁者們幾乎都掩飾不住眼中的恐懼。
“當然,政策是靈活的,總不能不讓人說話嘛!”譚覺笑眯眯地說,“咱們的政策是:隻要肯立即與必殺之輩寧永夜和霍蘭星頓劃清界限,那麼,隻降職,可以考慮保留性命,這也是為了讓那些愚昧的死忠們有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想我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他瞥了瞥練金陽,“比如,哪怕練副官是霍蘭星頓的得意門生,隻要肯棄暗投明,綠園的大門,是永遠為您敞開的!”
練金陽沉默良久,抬頭說:“我不確定老師是否真的叛變了,但我還是認為,不應該在沒有確鑿證據的前提下,盲目將他判定為必殺之徒。各位,既然大家都早就知道了這場會議的結果,我也就不多說了。就算這場會議是真的公正的,我拙於言辭,也不是譚秘書的對手。譚秘書,我隻想對你說一句,人類的良心,應該永遠大於所有欲望。還請你在也許將來多半會成功的未來某天,閑暇時坐下來回想往事的時候,記得有過這麼一個人,曾經這麼跟你說過。不論你認不認同,這是個真理。”他站了起來,雙手向前一伸,平靜地說,“那麼,給我戴上鐐銬,送我進牢房吧。”
譚覺被他看似淡然但實際上譏諷得厲害的話刺了一下,可麵上總沒有任何憤然,隻悠悠地說:“既然您不珍惜法律給您的機會,那我真的愛莫能助了。練副官,你是高層人員,沒必要走那個形式。我們這裏也沒有現成的鐐銬能鎖得住你,用毒藤捆綁,扔進萬蛇窟,也實在是……會很難看。我相信您隻是受了霍蘭星頓的蠱惑和蒙蔽,一時想不開,總的來說,還算個真漢子。所以我很放心您,但願您不要辜負我。來人,送練副官回房間吧,隻是進去之後,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出來。練副官,您有三百多平米的房間,有運動健身場,練武廳和實驗室,我想足夠您平時打發時間了,是嗎?”他不等練金陽回答,並且也知道練金陽不會再多說話,於是一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頓時,兩名本來倚在牆角的死屍忽然站了起來,緩步跟在練金陽身後。
練金陽走出門。等出了大廳,發現黎琪正在門外,滿臉是淚。她也許已經從小薩拉丁和顧傳俠那裏聽說了這件事,對譚覺的憤恨使得她本來俏麗的臉猙獰起來。
“金陽……!金陽你聽我說,咱們不幹了!什麼綠色家園!鋼穀再腐敗再專製,也是個講理的地方,他譚覺現在在上海一手遮天,成了綠園的太上皇,咱們誰也不跟隨了,一起找個地方,過剩下的日子……!”黎琪的雙肩忽然被練金陽拉住,後者等前者驚愕地沉默了,才慢慢開口說:“琪琪,你……你別說了。任何地方都會爭權奪勢,這是人類的通病,咱們很渺小,改變不了。”他一把抱緊妻子,用自己的臉頰擦拭妻子臉龐的熱淚,“先度過這一關再說吧。我現在看不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