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吉爾、塔瓦坎以及身後數十名領導齊刷刷地跪下,齊聲呼喊著:“精神領袖億歲!三武神億歲!”在他們身後所有警員、工程師打扮的人也都無一例外地跪下。然而,在他們的膝蓋還沒有完全觸及地麵時,一股溫暖的氣流將他們輕輕地拖住,舒適愜意之極,可誰也貴不下去了。
“各位請起。請不要再用‘億歲’這個詞了,沒有任何有道德的人會喜歡這個詞。”歌沙蘭拜劍眉微蹙,更顯得瀟灑沉穩,“另外,普拓先生,我說句話你不要見怪。工具房那件事我也看到了,但事出突然沒有來得及阻止。我想說,人人平等,犯人也是人,您也是犯人出身,不能隻愛護你們原本的犯人群體,而對新來的犯人死亡漠不關心,這樣的話,我們跟兩大聯盟相比,又有什麼區別呢?”
修吉爾,或者說裝扮成修吉爾的普拓本來是桀驁不馴的性格,但在他心目中三武神的地位不遜於造物主,心悅誠服之極,於是恭恭敬敬地點頭:“您說得對,我之前太過輕狂了,日後這顆星球您說了算,我一定跟隨您誓死效忠!”
歌沙蘭拜本來邊聽邊點頭,但聽到最後一句又皺起了眉頭:“普拓先生……您得知道,沒有誰必須為誰誓死效忠,我再說一遍,我們大家都是平等的。您要是總不明白這一點,就當不好領袖。”
誓羽隻覺得全身發冷,自己已經身陷絕境。
歌沙蘭拜朝她看了一眼,說:“誓羽警官,如果你不是亞特蘭蒂斯人,而是主流蟲族,那我就不需要勸你了。我現在再勸你一次,不知你肯不肯加入我們的陣營?”
誓羽本來都絕望了,聽到他這句,反而鎮定了些,倔強地說:“歌沙蘭拜,我對你並不了解,隻是多少聽過一些片麵的傳聞,這些傳聞都是對你不利的,這可以理解,這就是政治分歧影響了正確的曆史評價。但我今天親眼見到你了,便有了自己的看法。也許你覺得我迂腐,但我也同樣覺得你口是心非麵上一套實際一套!”
眾人都憤怒起來:
“他媽的你怎麼說話的?”
“這小母猴子怎麼還敢胡說八道,還想不想活了啊?”
“歌沙蘭拜大人的偉大之處,是你這樣的走狗能體會的嗎?”
“臭黑皮子,滿眼都是金幣銀幣的庸俗光暈,能看懂日月發出的光輝麼?”
歌沙蘭拜並不生氣,對大家擺擺手,說:“我的話哪裏不妥,歡迎你提出。”
“你說要人人平等,如果這是真的,我很讚同!但你為什麼要仇視主流蟲族呢?為什麼要反過來奴役那些曾經壓迫過你們的統治者們呢?如果你們隻想把他們帶給你們的痛苦加倍奉還給他們,那你們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誓羽,你這個問題提得好。我曾經也很天真地想過,為什麼不能大家都平等地相處……”歌沙蘭拜意味深長地說,“可在統治者們進行數次血腥屠戮之後,我才明白,我們不可能用帶著笑臉的腦袋去跟他們滴血的刀談話。我們和他們,不可能相安無事地好好生活在一起,他們不奴役我們,他們就不能活。我們不反抗,我們也不能活。誓羽,我雖然不是主流八大蟲族,但我也是蟲族,在他們看來,比你們亞特蘭蒂斯人等異類少數民族,以及各大殖民星球土著們,還要高等些。我曾經充滿希望地練武,被選拔到萬靈神殿接受神樹琥珀的沐浴洗禮,那時候我感到無比的榮耀和幸福,以為自此可以真正造福百姓了。但是……無數流血的事實讓我明白,不是我們殺他們,就是他們殺我們,隻有我們徹底壓倒他們之後,我才有可能逐步放寬對他們的管理,直到他們完全不會威脅我們了,我才會在那時——假如我能活到那時候——推行真正的人人平等政策。我不需要自我標榜什麼,我自來沒打算以解放所有人為理由稱霸全宇宙,這一點,在我的理想實現後,你們會親眼看到我離開政壇,重新開始孤獨的流浪生活的那一天。”
丁沁看著他,眼神裏露出由衷的讚許和敬佩之色。
他頓了頓,繼續說:“工奴,首先是智慧生命,即便原始了一點,也決不能當成畜力奴役,所以我首先要解放他們。至於監獄的犯人,我一向是主張寬容對待政治犯的,因為他們隻是在政治主張上有歧義,並非道德問題。就算當初殺人放火的犯人,既然在這裏改造,要是一直一心向善,我也會保留他們的生命和尊嚴。我隻對兩種犯人沒有任何寬容,一是毫無理由隻為變態心理宣泄快感而進行無端殺戮的殺人狂,二是販賣血花糖和以其他方式傳播紅體的人!這兩種人,罪無可恕,他們將和統治階級一起,進行最苦的工作。”他冷冷一笑:“正如普拓所言,生產還是要繼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