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苦本人其實隻知道法蒂肯謝夫人突然微服私訪到此並跟自己說了一段話,至於前麵發生過什麼概不知曉,這後麵的事自然他也不知道了。之後法蒂肯謝夫人直接來到萬靈神殿,打斷了大盟師正在開會的發言,大家都在大盟師的示意下很知趣地紛紛離開,法蒂肯謝夫人還沒等大家走光就聲色俱厲地質問大盟師是否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是否知道有大量的種子被製作成昂貴珍稀的花、酒、服飾等等,因此剝奪了數十億人的生存機會,百姓們即便如此悲慘地死掉,也連屍首都難以完整保留,又會被餘下的饑民啃得什麼也不剩下。問他知不知道他一直怒罵的所謂殘忍對待百姓的和平大聯盟,從未有過這樣的饑荒,甚至連吃不飽肚子的情況都罕見。
大盟師隻是微笑,沒有作聲,他的氣度和涵養,隻有法蒂肯謝能比,法蒂肯謝的夫人一介女流,又不能生育,隻是沾了丈夫的光而已。法蒂肯謝夫人見他毫無懺悔之意,又提到她所去的學校,裏麵的學生都在哭訴,隻有一個叫沙苦的被洗腦的可悲傻瓜,一邊挨餓一邊還背誦你的名言,這實在是讓人惡心地作嘔。大盟師還是不置可否,繼續玩弄著手裏的酒杯。法蒂肯謝夫人又猛然瞥到桌麵上橫七豎八沒有喝完的名貴酒,這些酒中的任何一瓶換成的等價糧食,按照最差口感和營養的低質糧食計算,足夠養活十萬人吃得飽飽的整整一年,於是勃然大怒,喉嚨又感覺被氣堵住,說不出話來,一把抓起瓶子,朝大盟師迎麵擲去。眼前連個侍衛也沒有,不然法蒂肯謝夫人肯定會被及時扭住,也扔不出這瓶子。
那瓶子在靠近大盟師兩個人寬度的距離時瞬間融成了一團熱氣,散在空中,盡管這瓶子也不是和平大聯盟塑料和玻璃製成的酒瓶,但其硬度不低於後者,就這樣化為無形,可見大盟師的修為,已經接近傳說中的創世神造物主,而且他既然運氣防禦,兩人也等於破了臉了。法蒂肯謝夫人驚呆了,手顫抖了一下,後退了兩步。大盟師的笑容也由此凝固住了,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法蒂肯謝夫人,您如果再這樣,我就宣布,您不是法蒂肯謝的夫人。您明白了嗎?”接著一揮手道:“下去吧。”
法蒂肯謝夫人自此再也沒有開口說話,盡管她沒受到任何懲罰,但她的氣性和尊嚴使得她承受不了這樣無聲的侮辱,最終在半個月後鬱鬱而終。大盟師宣布舉行盟葬,所有的女王和總執政都要來參加,並塑造神像,供奉到萬靈神殿中。而在這半個月中,那所學校遭到了血洗,如果那些死去的靈魂遇到法蒂肯謝夫人,肯定會怒罵她,因為她的到來,大家連安安穩穩地餓死都做不到,而是全部被殘酷地折磨致死。而法蒂肯謝夫人那些話大盟師隻聽進去一句,就是有個叫沙苦的教導主任盡管挨著餓還不斷虔誠地背誦大盟師的聖訓,實在難能可貴,於是立即任命沙苦為整個省的教育口一把手,半年後又提到了首都教育部,平步青雲一路高升,到了高層體製內,飯自然是吃得飽飽的,不僅如此,還能觀賞名貴花,喝名貴酒,而法蒂肯謝夫人的靈魂卻在地獄控訴,那些花和酒裏凝聚的鮮血,不比任何紅體魔掌中的血債少。
二百八十年後饑荒熬過,慢慢的一切步入正軌,龐大的聯盟重新開始向前運作,沙苦也成了為數不多萬靈神殿最寵信的心腹官員之一。沙苦在政界成功,得意地娶了美嬌妻,生了兩個聰明可愛的孩子,大兒子和二女兒之間又收養了冰渺,日子過得特別幸福。大兒子長大後,正式加入了軍隊,並屢立戰功,尤其是在征服邊遠地帶不願接受生化基因科技的落後民族戰爭中功勞顯赫。本來這一切都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但大兒子在一次局部壓倒性優勢的戰役中突然遭遇到支持這些不馴服民族的和平大聯盟艦隊的襲擊,自己這方兵力太少,寡不敵眾,想自殺偏偏又內力全失,不幸被俘。和平大聯盟無所不在的情報網已經分析出他的確是正義大聯盟高官沙苦的親生兒子,於是召集了大量記者,當著總星係主要的媒體麵,將他釋放。實際上這一釋放的效果還不如被槍斃,大兒子回來後遭到不明真相的千人萬人唾罵,可沙苦也心知肚明,這是大盟師授意的,一般老百姓雖然是非不分,但都精明得很,沒有誰真的義憤填膺敢於辱罵高官的兒子,除非他們提前探明了風向。於是大兒子受到了審查,仿佛不是當局想要審查,而是迫於人民的呼聲。沙苦到處奔走,說破了嘴皮子,幾乎要給人下跪,可沒有誰敢於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