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紫金香爐正飄散出縷縷香煙,香味漸漸彌漫了整個大殿。太後手執一串佛鏈,纖長的手指緩慢地撥動著佛珠,莊嚴秀美的臉龐上透著一股凝重的神色。
通過少數的幾次接觸,李小婉是什麼性子她大致有所了解。是以,之前李小婉那一番話並不能盡信,但也不可不信。雖說她久居深宮,不再過問宮裏的事,但沈青青這個名字她卻不是第一次聽說了。
自古以來,多少後宮妃子想獨得皇上的寵愛,可卻無一人成功。眼下,沈青青卻是做到了這一點。
假若雲天並非一國之君,而是商賈人家的公子,或是混跡江湖的武林中人。那麼,獨寵一人也並非不可。
不過,雲天偏就是一國之君,他享有了至高無上、能掌控萬千人生死的權利,就要舍去一些平凡人家才能有的幸福。
作為皇帝,無論再喜歡一個女人,也該有些分寸。在這龐大的後宮建築群內,居住著的這些女子並不僅僅是侍候皇上的,她們的身後還有著各個不同的世家。
後宮看起來雖然與朝堂無關,而曆來後宮也不得幹政。但若是皇上做不到雨露均沾,勢必引起這些大臣們的不滿,朝堂之上也將會出現動蕩。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相信雲天並不是不懂這些道理。
如此看來,多半是因為沈青青這個女子了。
當朝丞相之女,身份倒足以配上諸葛雲天,就是不知諸葛雲天冷落其他妃嬪這一舉動是他自個兒的主意還是受了沈青青的挑唆。
不論如何,絕不能放任雲天這樣下去。既然他不願意翻後宮眾人的牌子,那麼她就挑一個人送去乾清宮。希望雲天能明白她的苦心,別再任性下去了。
思及此,太後眼中劃過一抹堅定之色,隨即命人將侍奉諸葛雲天身邊的太監鹿茸叫來慈寧宮。
一柱香後,鹿茸總算是來到了慈寧宮。一進宮,看到太後正閉目養神,當下也不敢打擾,隻好站在一邊候著。
不過,他的心裏可著實有些忐忑不安。據當值的小舒子說,不久前太後剛傳召過李貴妃。以李貴妃與沈淑妃之間的關係來看,李貴妃定會在太後麵前告狀,數落沈淑妃的不是。那麼,太後也定然知曉皇上近來不曾寵幸過其他妃嬪之事。
後宮之中,最忌出現的便是皇上獨寵一人。如此看來,今日太後傳召他過來,怕是與此事有關。皇上那邊他區區一介太監總管,名聲雖然好聽但可不敢得罪皇上,而太後這邊更是得罪不起。唉,如今當差委實是難啊!
就在鹿茸為今日之事搖首歎息時,耳邊忽然傳來了太後的聲音。“鹿茸,來哀家這慈寧宮可是為難你了?”
猛地一驚,鹿茸連忙行至太後麵前跪下行禮,恭敬道“鹿茸不敢,能見到太後乃是鹿茸的福氣,怎麼會為難呢?鹿茸隻是見太後閉目歇息,想到太後應是近日有所勞累,有些擔心太後的鳳體。”
聽聞此言,太後靜靜地看著跪在身前的鹿茸,並未立即出聲。半晌後,臉上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行了,起來吧,就你這張嘴最會說話。”
長舒了一口氣,鹿茸起身扶住了下得榻來的太後,應承著:“太後若是愛聽,鹿茸便每日都來慈寧宮逗太後開心。”
將手搭在鹿茸臂上,太後慢慢朝慈寧宮大殿外走去:“你有心便好,陪哀家出去賞賞花吧,哀家也多日未曾出來走動了。”
小心地扶著太後,鹿茸忙點頭應是,隨著太後一道往禦花園走去。
一路上,太後皆是詢問近來諸葛雲天身體如何、宮中有有發生什麼大事等待,並未提及諸葛雲天不曾寵幸其他妃嬪們一事。
不過,鹿茸也不敢貿然提起此事,也就樂得跟太後閑聊。
沒多會兒,一行人便到了禦花園。望著眼前開得嬌豔欲滴的各色鮮花,太後的心情也開朗了起來。
可是,該來的總是會來。當行至一叢牡丹花前時,太後終於開了口。“鹿茸,你看這花兒如何?”
“稟太後,這花兒開得十分動人。”看了眼前的牡丹花幾眼,鹿茸笑著答道。
“的確是美,可再好的花兒也得人去悉心照料不是?這禦花園裏有不少名貴的花,恰如後宮一幹佳麗。若是沒有人常常探望她們,嗬護她們,那遲早也會枯萎的。你說,可是這樣?”纖長的手拖著其中一朵花,太後轉過頭來看向鹿茸,意有所指道。
“太後所言甚是。”心中歎息了一聲,鹿茸低首應和著。
“皇上是我自小養大的,如今他做了錯事,我這個太後自當幫其改過。今晚你便將後宮眾人的牌子送來慈寧宮,切不可讓皇上知曉,明白麼?”幽幽地歎息著,太後轉身朝來時的路走去,順便提醒了鹿茸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