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州的夜風格外大，呼嘯的聲音像是女子低泣，一聲接一聲，嗚嗚咽咽，摧人心肝。
“可能又下雪了。”秦蘅無意識地呢喃，卻隱約覺得好像想到了一點什麼。
聖昭帝道她是以前沒見過雪，淡笑：“鹿州的雪細，但非常密，有些冰粒落在人身上半天都不化，跟宮中的不一樣。宮中的雪雖然大些，可又綿又軟，還沒看仔細就融不見了。”
秦蘅隨口道：“是聞冬日裏的雪便是雨，鹿州若經常下雪，那這個地方很潮，草木應該比其他北地茂密。”
聖昭帝不解其意：“又如何？”
“等我想想怎麼說。”秦蘅蛾眉微蹙，仔細思索。
方才聖昭帝說過，敵軍按兵不動極有可能是因為後方糧草還未送到。糧草是軍隊存活的基礎，要是能把糧草截走，不費一兵一卒便亂其軍心，自然是好。
可是截走糧草並非易事，敵軍的糧草從後方運來，後方的小村野鎮定已被完全覆沒，所以不可能有人能夠半路突襲。她雖然可以用移影術傳到那地方去，但單憑她一個人也無法成事。
如果不截走糧草，那要用什麼辦法，讓糧草不能順利送到？
潮……草木……
靈光一閃，秦蘅突然回過神來，有些激動，道：“我有一個辦法讓敵軍退離鹿州，你聽聽看行不行。”
“嗯？”聖昭帝神色嚴肅。
“既然糧草對於軍隊來說必不可少，那我們就可以利用他們的糧草，來瓦解他們的軍心。”頓了頓，“鹿州多雨多雪，潮濕，寒域那邊更冷，想來雨雪不會比這邊少。如此一來，他們的糧草在運往軍營的路程中，很容易發潮腐敗，不得食用。我想過，他們肯定也知道這一點，對此有辦法，可若是遇上比以往來說，更為密集的雨雪天氣呢？”
秦蘅抿唇笑了笑，繼續：“我可以借原本的氣候，讓雨雪比平日裏更厲害，加快他們糧草的腐爛速度。這樣一來，人餓著，馬也餓著，想也是沒精力進攻鹿州了。就算他們後方補送糧草，前方斷糧這段時間，我們也可以做好多事了。”說罷，她滿懷期望的看向聖昭帝。
聖昭帝卻沒有多少喜悅，他先把秦蘅的話理了理，照她這麼說，辦法確實可行，隻是這術法之事會消耗她的內靈，她現在身子還沒完全恢複，要是使用術法，他擔心她會吃不消。
“術法固然可行，但你的身子更重要。”聖昭帝淡笑一瞬，摸了摸她的發。
她擺擺手道：“這個術法沒關係的，你不用擔心。這地方的雨雪得天獨厚，我不過是加以催發罷了。”輕笑，“實話跟你說，要是這地方幹燥，又整日大太陽，要我弄出雨雪來才是件頭疼事。”
“此話當真？”
“不騙你。”秦蘅用力點頭，又用指尖戳他兩下，“那你說這個辦法可行麼？”
聖昭帝唇角浮起一抹戲謔，道：“可行，就是有點損。”
秦蘅蹙了蹙眉：“哪裏損了，他們要不是吃飽了撐的跑來騷擾鹿州，也不至於被餓肚子呢。”
聖昭帝笑意更深：“其實，順著你的想法來，我還有個更損的招。”
秦蘅略是一愣，“哦”一聲之後，笑著去推他：“快說！”
“你想，他們拿到這批糧草，發現有問題，餘下的糧草又不足以滿足每人每日所需，自然心裏焦躁。一旦焦躁，腦子會比平日裏蠢，行事也會衝動許多。”用手將秦蘅抱起來一些，“而近日雖然打仗，但鹿州每到午時，還是會開半個時辰的城門，讓附近地方的人運來儲備。既然如此，餓狠了的寒域軍隊肯定會打這些儲備的主意。”
“這些儲備……”秦蘅若有所思。
聖昭帝知道她已經在往他的想法上走，繼續引道：“他們最開始肯定不敢多搶多拿，但到一定時候，他們的膽子就會越來越大，恨不得全吞。屆時我們隻消派人觀察哪條路上的儲備比以往的少，算準時機，把那條路上的儲備，全部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