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那力量的衝擊，華服男子頓時跌去地麵。一抹血色從他唇角滲出，幾秒之後，他又吐出一大口鮮血。
同樣的紅色，同樣的味道。秦蘅看在眼裏，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
庭院裏的狼藉讓她害怕，讓她麻木。他身上的斑駁，卻讓她的心隱隱作痛，甚至痛得越發明顯。
“你是凶手……”她臉色蒼白。
華服男子大聲咳嗽，半晌之後才回她：“我不是。”
“我看到的……”
“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秦蘅一雙鳳眸內浮出淡淡憂傷：“這是假的麼？唔，假的……好像……我也覺得哪裏不對勁。可是……說不上來。”頓了頓，“你是誰？”
“我是誰？我……不記得了。”
秦蘅眼神變了變，有些不高興了，往前走到他麵前，“你不要撒謊。”
“你是誰？”華服男子反問。
“我……我是秦蘅！”她下巴一揚，眉目間帶了兩分不屑，“你不要在這裏蒙我，我會告官的！”
華服男子倒沒有在意她後麵那句話，一個勁地呢喃：“秦蘅……秦蘅……蘅……阿蘅？！”
“阿蘅？！”秦蘅身子一顫，一種奇怪的感覺快速蔓延全身。
這稱呼……好像很熟悉。
這聲音也是熟悉的。難道她認識他？不會的，她就算時常外出玩耍，也不至於認識年長自己那麼多歲的男人。何況這個男人會功夫，會用劍，她腦子裏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阿蘅……
阿蘅？
阿蘅。
阿蘅！
“唔……”秦蘅蛾眉緊蹙，用雙手捂住耳朵，蹲下身去，“不要叫我，不要！”
……
“不要叫我，不要！我……你是凶手……你……”秦蘅大聲喊了出來。下一刻，她陡然睜眼。
眼前的一切都充斥著迷眩的淡藍色，萬籟俱寂，她聽不到其他聲音，也沒有聞到血腥氣。回想之前的一幕幕，她心裏還是梗得難受。用手輕輕揉了揉心口，眼風不經意地掠過離自己不到五步遠的聖昭帝身上，刹那間愣住了。
華服男子……聖昭帝……
“是你？！”秦蘅說罷，狠狠咬住下唇。
但聖昭帝沒有絲毫回應，他就這麼坐在地麵，眼神空洞。
秦蘅又開始頭疼，她施出青啻，用它來幫自己穩固動蕩的心神。緩和片刻之後，她才終於想起來方才發生過什麼事。
“師兄？”秦蘅轉身，四處去找孤風的身影。
孤風原本正在樹上小坐，頗是玩味地關注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聽到秦蘅叫自己，心裏不禁一軟，從樹上跳了下來。
“小蘅叫我，是想說什麼。”
“你突然造幻境是為何？”
秦蘅此話一出，孤風倒是愣住了。
他低估了秦蘅的清醒和判斷力，更沒想到她如今的內靈已經強大到能幫助她很快從惑心之術中走出來。
看來這一次，他是不能下手了。
見孤風遲遲沒有說話，秦蘅眼眸發澀，哽咽道：“師兄你造幻境也就罷了，為何偏偏要造我爹和娘親出來。還有，那個凶手……我記得很清楚是黑衣人，用的武器也絕不是禦靈，你……你這樣，是要我親手殺了他麼？”
看到秦蘅的眼淚不斷地從眼眶裏湧出，孤風心裏難受翻湧。他最怕她的眼淚，也曾在得知她的身世之後發過誓，此生要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傷害。可是剛才，傷害她的正是他自己……
不，他不能讓她卷入他和聖昭帝的恩怨之中！
孤風喟然一歎。
“小蘅，不要哭……”他用手試探著，碰了碰秦蘅的發頂，換了語氣，“我答應你。”
秦蘅淚眼婆娑地望著孤風，似乎想要說一句什麼。
孤風搶先一步，道：“小蘅，我不會再這樣行事了。”深深看了她一眼，抬手收掉了結界。
“師兄……我實在不明白……”
孤風闔目，兀自道了句：“還不到時機。”說罷，驟然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