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蘅見李德祿那表情，登時抿唇一笑，抬袖掩口稍作修飾。
目光落在那吃食上，隻見珍珠小餛飩顆顆玲瓏晶瑩，上麵撒了鮮綠的蔥末，浸泡在亮澄澄的高湯之中。而時蔬雞肉粥雖然顏色平淡，不過雞肉被切得細碎，同米湯一起熬得正是火候，看上去就知道湯汁飽含了菜品的精髓。至於海棠酥，仿若一朵朵綻得恰到好處的真花，讓人食指大動。
秦蘅看了李德祿一眼，正猶豫在他麵前直接用餐是否不妥，聖昭帝已經坐了下來。他一手端過小餛飩的碗，一手捏起瓷勺，從碗裏舀起一個，放到唇前吹了吹。試過溫度之後，他才送到秦蘅嘴邊。
“……”
“不燙，試試。”聖昭帝見她愣愣地看著自己，便溫柔一笑。
秦蘅心裏發虛，她本不願在人前顯露她和聖昭帝的關係，尤其是李德祿以前跟她好幾次不對付……不過如今聖昭帝都這麼直白的做了，她再扭捏倒顯得不給聖昭帝麵子。
於是她坦然接受，稍挺起腰身，將那顆餛飩含入口中，細細咀嚼。
“如何？”
“好吃！”秦蘅情不自禁地點頭笑，“阿徹你也嚐一個！”
“好。”聖昭帝說著，自己也吃了一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雖然食物不多，但他們二人還是分吃了好一陣。糖果子受不了人類的膩歪，早就悄悄摸摸地鑽回了偏殿。隻有李德祿幹巴巴地站著，不敢走，看著也心焦。
他的心思本就玲瓏，現在看到這幕，更是千回百轉。
聖昭帝卻似還沒盡興，看到碟子裏還有最後一個海棠酥，而秦蘅又饜足，便道：“蘅蘅喂我。”
“嗯！”秦蘅莞爾，用指輕輕拈起它，送到聖昭帝口中。聖昭帝吃著海棠酥，又去牽她的小手，來回摩挲。
李德祿這個視角望過去，他們的任何小動作都是一覽無餘。
到這一刻，他已然明了聖昭帝讓他前來，就是讓他看這一切的。
一想到秦蘅才入宮的那段時間，他不斷給秦蘅使絆子，他就開始直冒冷汗。當時的一時痛快和現在聖昭帝和秦蘅的情意綿綿交纏在一起，他隻覺得氣滯，同時感慨自己好歹沒做什麼大的虧心事，否則這刻恐怕早就沒命好端端站在這裏了。
反省與後怕間，李德祿忽然又想通了關鍵。
聖昭帝身邊伺候最後的大太監就是他，如果聖昭帝把和秦蘅的這層關係以這樣的方式告訴他，除了警告他不能再對秦蘅抱以敵意的同時，更提醒他以後也要對秦蘅上心，留意她的需求，把她安排妥當。
……這是未來的皇後啊！
李德祿額頭的汗立刻又冒出好幾滴。
“……唔。”秦蘅忽就蹙眉，用手掩了心口。
“不舒服？”聖昭帝關切。但說完這句的瞬間，他也隱約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思索了一秒後，他皺眉，和秦蘅眼神相彙。
下一刻，二人齊齊抬頭，望向天空。
隻見墨紅色的光芒不知何時已渲染了整片天空，在他們正頭頂的地方，原本四散開的九顆奇亮無比的星星，悄然連成一線，垂得極低。
就像異世在窺探人間的眼，龐大真身掩在雲層之中。場景萬分妖異，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