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她不會再為這些小事糾結,有什麼可怕的,她正要讓他們好看!
“我跟你們走。”她從容謙的背後主動走了出來。
“綾雪!”容謙眉頭簡直擰成了疙瘩,凝重的麵容充滿了疑惑,他一把將葉綾雪摟入懷抱,附耳溫柔地問道:“綾雪,到底出什麼事了?你不是最討厭害死你母親的相府的嗎,怎麼會答應這種要求?”
唯獨是在看著容謙的時候她的眼神格外澄澈幹淨,像是看著世上最最美好無害的東西,全天下的人都可能傷害她,唯獨容謙不會。
容謙的懷抱太過溫暖,讓她這前世遍體鱗傷的冰冷身子為之一振,差點連眼淚都惹出來了。
她強忍住心中的難過,千言萬語吞回了肚子,“容謙哥哥,你看娘親已經嚇壞了,你快帶她回房休息吧,跟相府作對對我們沒有好處,我就回去看看,畢竟,那裏是我的家啊。”
容謙看了一眼被嚇得臉色蒼白站在旁邊不敢吱聲的母親,轉身抱住葉綾雪的肩膀道,“你非要去不可?”
“綾雪要去。”
容謙頓了頓,溫柔之中帶有幾分嚴肅,“那你好好地在相府等著我,我一定會去接你的!記得千萬要保護好自己!”
“好。”
葉綾雪對他點點頭,被容謙的幾句話擾得心緒不寧,如果當初他打敗了那些侍從帶著她遠走高飛,如果當初她答應了他放棄一切,那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傷痕累累,她也不至於跌落地獄死不瞑目。
她已經失去了這個選項,複仇之路不能回頭。
葉綾雪推開容謙,冷冷地嘲笑這幾個侍從道:“宰相那樣的高管顯貴在農戶麵前怎能如此刻薄?說是特地來接我,但對宰相之女的養父母連見麵禮都不給,難道不是有失體統?”
老管家許晉大腹便便地站在前麵,聽葉綾雪這麼一說,不禁啞然失色。
麵前素未謀麵的女人是怎麼知道他們貪汙了給農戶的銀兩的,這要是被捅出去夫人肯定會怪罪下來。
等等,這個女人怎麼一點身為庶女的自知之明都沒有,而且,這女人的神態行為,跟他們多次觀察的“柔弱好欺負”沒有半點吻合啊。
養母看見那幾個侍從不情願地掏出腰包,心裏可是歡樂至極,一邊連連道謝一邊將兒子往門外推,生怕向來對葉綾雪嗬護備至的容謙會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
容謙正要被推出房間,卻有一隻冰涼的小手輕輕地拉了一把他的大手,葉綾雪低著頭,聲音有些顫抖,“容謙哥哥,我回去拿我應得的東西了。在我走之前還想提醒哥哥一句,將來,請務必不要參軍……平平安安,娶妻生子,平淡一生就好。”
說完,她放開了容謙的手,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柴房。
容謙從沒有見過她的手這麼冰涼過,回神想要握住她,卻已經再也摸不到了。
不對,站在侍從中間的那個不是他認識的葉綾雪,她為什麼會那樣——滿眼仇恨?
容謙不懂,可他看得出她眼底的故作堅強。
葉綾雪快步離開,直奔老管家那輛祥瑞大氣的馬車,她記得她應該乘坐的馬車是後麵的那一輛,駛到一半會出各種糗的那破車。
此時許晉斷然沒有料到葉綾雪竟然衝上了自己的馬車,震怒之下揚手就要去拉她,“下去!賤胚子也敢上我的車?!”
葉綾雪坐進這個珠光寶氣的馬車,下人們攔不住,就算許晉脾氣再好,眼下這不識大體的丫頭也要挨罵挨揍了。
看著許晉朝自己飛撲而來,葉綾雪反而眼角上揚,氣勢凜冽,“許管家您真的要打?您應該知道,老爺夫人將遠在鄉下一不知書達理二不聰明伶俐的孩子接回去,必然是有用武之地的,你要是傷了我,豈不是會損害老爺的計劃?”
“……你!”許晉心中一怔,手掌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葉綾雪身上隱隱透著強烈的殺意,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那神情仿佛隻是看一隻隨手可以碾死的螞蟻,“您可要小心了,後頭的馬車四輪皆不穩,若是不小心滾下山崖,綾雪可救不了您。”
許晉臉上掛不住了,他張大的嘴巴幾乎可以塞進兩顆雞蛋。愁雲遍布,眼看就要發作,可他看著葉綾雪的時候分明發現,她眼底哪是庶女應有的自知之明,簡直就是猛虎盯著獵物時的猙獰,嚇得他不禁一哆嗦。
這個葉綾雪到底是對她有警戒還是知道了什麼。
“哼!來人!給我再找一輛馬車來!”
侍從們麵麵相覷,不得不將老破車扔掉,再去給管家弄一輛新的來。
矮房旁邊,容謙滿眼深邃地站在那裏,他分明有話想要對她說,卻又沒有開口,隻是眼神異常堅定。
“對不起,容謙哥哥。”葉綾雪放下車帷不願再去看他,隨行離去,心中五味雜陳。
他一定不知道,她該有多恨才會拒絕他誘人的請求,如此執著於複仇,如此執著於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