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太太正耐著性兒和張氏東扯西聊,從首飾聊到了孩子,又聊到了王敏兒身上。
“在我們老爺未出事兒之前,平兒就常跟了我們家老爺在京裏念書,可以說,我和平兒雖是嬸侄,但我當他可是跟兒子一樣疼,那孩子也敬我,京裏頭不少人都以為咱是母子呢。”唐二太太掩嘴一笑,道:“當初平兒和王姨娘的事他求到我跟前來,我想著王姨娘當時都有唐家骨血了,雖說那時和容家定親了,但要退婚,難辦也並非辦不成。我的意思是成全了兩個小兒女也是一樁好事,隻可惜,我那三弟妹就是非要和那容家結親,結果怎的,鬧得如今被休夫,真是可憐。”
張氏聽到這裏已經愣了,敢情當初自家敏兒是有機會做大的?
唐二太太假裝用帕子摁了摁眼角虛無的淚意,用眼角餘光偷覷著張氏的表情,看她麵露驚愕,心裏不住冷笑,嘴上道:“後來我回來和王姨娘見了,果然是個投緣的,若是當初她成了正室,也可正正經經的叫我一聲二伯母了,可惜了。”
“敏兒也回了娘家幾次,我倒是沒聽得她說過這一遭。”張氏有些孤疑地道。
唐二太太麵色微僵,道:“許是那孩子忘了提,怕是因著他們那房的對我們二房有些誤會呢。”又道:“按我說,平兒如今得了這麼個名聲,也沒啥好姑娘匹配了,王姨娘給他好歹生了個閨女,便是抬了正,也是沒差的。”
張氏心中一跳。
妾室抬正?
“唐二太太這話說得輕巧,妾室抬正,哪有這麼簡單的事,唐三太太可是萬般瞧不上咱們敏兒呢!”張氏嗬嗬地陰陽怪笑。
“我們那三太太,就是一根筋,但好歹平兒還肯聽我這做伯母的兩句話,要我說,好好守著一個,比拿捏著一堆狐媚子要強得多。”唐二太太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估計也是想起了從前唐二老爺的荒唐事。
“誰都像唐二太太這般想,那才是大好呢,像咱們這樣的人家,誰不都是守著一個的,家裏也清淨。”張氏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樣,眼珠子一轉,滿臉討好地道:“二太太和我們家敏兒投緣,可要多多疼我們敏兒才是,將來她肯定得孝敬你。”
“我倒是想,隻怕沒有這個機會。”唐二太太嗬嗬一笑,用帕子故作矜持地摁了摁嘴角,問:“是了,我聽她說你們家大房有個三姑娘叫清兒的?”
“確是。”張氏一怔,點了點頭,試探地問:“二太太怎的問起這丫頭了?”
“你們家大房的事兒我也曉得一二,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就喪了爹娘,家裏沒個長輩,將來隻怕你和你家那口子擔待著呢,到底是嫡親的二叔二嬸!”唐二太太滿麵慈悲的樣兒。
“二太太真是菩薩心腸。”張氏恭維一句,又冷笑:“隻可惜,人家可不如二太太這般想,把我們當親二叔二嬸呢!”
“瞧你說的,她們都沒個長輩了,你是親嬸娘,一心為她們著想,還怕別人不誇你一聲好?旁的不說,這女兒家的親事,總要張羅起來吧?難道姑娘家自己去倒騰?”唐二太太提點著。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熟,從前誰也這麼說過來著!
張氏聽到這裏,算是聽出點味兒了,眉頭一挑:“唐二太太莫不是看中了我們家那清兒?”
唐二太太似沒想到張氏會這麼警覺又直接,咳了一聲,眼神有些飄,道:“我倒是見過你們那三姑娘一眼,當時就覺得這姑娘合眼緣,打聽一下,也是巧了,竟然就是王姨娘的妹妹。”
張氏似笑非笑地道:“既然打聽過,那二太太是否也打聽到,我們那大姑娘可是相當有能耐的人,我那公爹,也不會再讓王家的姑娘去當小妾的,更別說是你們唐家了!”
這話說得唐二太太心裏十分窩火,唐家怎麼了,再落魄,也比一個莊戶人家要來得富貴,難船也有三根釘呢,當個小妾也是抬舉王家了!
“我剛剛也說過,男人其實守著一個女人就夠了,多了,反而鬧心!”唐二太太淡定地笑道。
張氏大驚:“二太太是想要為你家少爺求我們清兒為正妻?”
看著二太太微微頜首,張氏震驚不已,同時又酸得不行,憑什麼?她的女兒就隻是妾,大房的丫頭,人家一來求就是當正室。
張氏又酸又嫉,酸溜溜地道:“我們清兒何德何能,也就是個普通山野丫頭,想不到二太太還瞧得上眼。”
唐二太太自然是瞧不上眼的,可如今,她卻沒辦法,唐家二房已經敗落,她的兒子一介白丁,又是罪人之子,有些權勢和有錢財的人家,並不會把姑娘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