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是徐德帝不想給,隻不過他在這張紙條遞出去的時候,總是有種楊白勞簽訂賣喜兒的契約的感覺,雖然說那個倒黴的被出賣的牲口此時還意識不到自己就快要惹禍上身,但是作為一個講義氣的徐德帝來說,這遞出去的不僅僅是紙條,很有可能還是自己的以前發下的那份誓言。
可是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徐德帝這麼做已經是違背了自己的良心,此事若是單純的宋端午威脅他徐德帝的話,那還倒好辦了,因為這個外表風度翩翩但內心卻剛毅的白馬老帥哥最不怕的就是這招,大不了魚死網破,這從第一次與宋端午會晤的時候就可以看得出來!
但是老徐之所以這麼快的就給出了宋端午想要知道的結果,其中另有一條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宋端午對他有恩,這點尤為重要。徐德帝作為一個已經金盆洗手好多年的前江湖準大佬,他可以不怕動刀動槍,但惟獨不能不湧泉相報,畢竟宋端午給他的可不是什麼滴水之恩。
那可是他一家子的衣食來源和他女兒長大成人之前的各種保障!
這個情徐德帝不能不領!好在老徐不是個糊塗人,哪個長哪個短、哪個近哪個遠、哪個是需要伺候的爺哪個是不用再理會的孫子,他自然分的清楚。
所以就在幾天前,在錦繡小區徐德帝站在自家的窗前,看著宋端午和周亞夫漸漸消失在自己眼簾裏的時候,他就早已將親疏遠近的關係疏離完畢了。
這點宋端午也感到很是滿意,畢竟同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有的時候一句話點到,就是目地達成的結果。
徐德帝顫顫巍巍的將紙條遞向了宋端午的麵前,可是就在宋端午的手指尖剛要觸碰到紙條的邊緣的時候,徐德帝再一次的出人意料的突然將紙條收了回來!
宋端午一臉驚詫的盯著他,目光從最初的詫異漸漸變成凝重,最後演變成了凝眉怒視。
他幽幽的張望了下到處都是泛著冰冷鐵器光芒的廚房四周,這才開口說道,語調低沉但語氣卻顯得有點輕鬆:
“老徐,我知道你是個講究的人,這點我宋端午很佩服,所以我一直尊重你,我之所以一直敬你為‘徐哥’,而沒有像支使亞夫鯨弘那樣對你,我想你也能看的出來!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很為難,但是不管怎麼說,你始終都是要選擇一邊來站隊的,中間永遠不行,最後不是被消滅就是被吸納。所以你遞給我的不是你背叛你以前所謂兄弟的證明,而是幫助你現在兄弟的一份情誼!”
徐德帝沒有說話,手中依舊緊緊攥著那紙條。
“老徐,你是聰明人,我想咱倆就可以跳過那些繁文縟節直接切入主題了!”宋端午收回了淩厲的目光,而是又點上了根紅塔山。這是他的習慣,在遇到什麼棘手或者什麼能讓他狠下心來的事情的時候,都會是這種表情外加叼著煙,習慣成自然。
宋端午噴出一口煙,目光灼灼的看著徐德帝但卻看不到他的眼睛,因為老徐此刻正低著頭做著最後的劇烈思想鬥爭,而當宋端午察覺到了他的心理活動的時候,不禁又再次的下了猛藥,而這一次卻用上了肢體語言。
宋端午的手指一下下的戳著徐德帝的肩膀,力度很大但觸感卻很柔軟,看來老徐的身體荒廢的時日已經不短。
“老徐!那個人是你以前的兄弟不假,而你也是我現在的兄弟也不假,但是你要清楚的是那個混蛋可不是我的兄弟。直說了吧,老徐!你是知道我的風格的,我想你也沒忘了當初我收回桃園酒吧時紮你的那一刀,所以你要知道,你把紙條給了我,那咱沒說的,我宋端午就是拚了命也要站在你這一邊,你今兒個若是不給我,那也簡單,再紮一刀也就是再費一點力的事!你即便不給我,我早晚也得知道,到時候可就說什麼都晚了……哦,對了,老徐你別誤會,我對事不對人,我之所以這麼做,隻不過就是想給老賴討回個公道……”
宋端午說完,將煙頭再次摜在地上,隨即迸發出來的火星像是預示著談話結束一般歡快的跳躍著。而此時的宋端午則轉身就向門口走去,隻留給了徐德帝一個冷漠且略點陌生的背影。
“等一下!”
徐德帝突然叫道,而宋端午也立時停住了腳步。
雖然兩個人的動作皆是改變了現有的行為,但是表情卻不一樣,因為徐德帝喊出‘等一下’這句的時候,是咬著下嘴唇說的,而宋端午在轉過身前的那一刻,臉上則閃現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