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子裏的人大多都魚龍混雜,若細細追究其出身來曆,那更是行色各異。所以號子裏也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互不追問來曆,也可以美其名曰叫做英雄莫問出處。
自古囚牢裏關的大多都是作奸犯科之輩,雖然不乏有冤情在其中,但那終究隻是少數,所以說當號子裏那些個撈偏門的、舔刀口的聚在一起的時候,自然就要靠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方式來決定一些事情。
那就是暴力!
可是武力歸武力,這些人不管怎麼說以前都有一個統稱,那就是跑江湖的。既然稱作跑江湖的,那就不可能兩耳不聞江湖事。所以雖然說這裏是虎踞龍盤之地,但是若真是進來一個名聲顯赫之流,眾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這人的份量!
很明顯李鯨弘就是如此。
長的一副白白淨淨比小白臉都要正宗帥氣幾分的皮囊,再加上完美的身材和常年練武熏陶出來的精氣神,光看這樣子都叫人喜歡,當真是男女老少通殺之流。所以當這貨一進來的時候,眾人打死都不相信他竟然是聞名西北黑道的棘手人物!
一個翩翩美男子,竟然是背負了好幾條人命,並且被西北王者宋虎王懸賞了好幾百萬要取其項上人頭的彪悍人物?!
這怎地不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所以說當李鯨弘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尚且有人不知道那還情有可原,但是這一旦說出他的那等光輝事跡來還有人不清楚的話,那可真就是如盲人騎瞎馬一般危險的了。
所以這貨無論被關在哪個號子裏,都是一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立地太歲,更何況邢麻子這幾人還十分不開眼的主動去招惹他!
這簡直就是作死的行為。
所以當李鯨弘傲然的說出那句話時,震驚的恐怕不隻有邢麻子了,還有劉雲長!
邢麻子此時已經顧及不得自己那流血的鼻子,而是如結巴附體一般吭哧的說道。
“李鯨弘!”李鯨弘微笑著報出了他綽號後麵的名字,看得出來這貨對自己的姓名還是十分滿意的。
“就是砍翻‘十八羅漢’然後什麼都沒有的那個李鯨弘?”邢麻子又重複了一遍,生怕聽岔了什麼,不過此時的他倒是真的希望是個冒名頂替的,這樣起碼自己的小命可以保得住。
這次李鯨弘倒是沒有答話,而是繼續微笑著卷起了自己的右褲管,小腿上赫然的五個圓洞的傷疤!
“認得麼?!”他這才一仰頭問道。
“認得!”劉雲長接過了話頭,不無黯然的艱難報出個名字:“虎鶴雙形!宋執鉞手下‘雷金剛’的成名絕技”
“那還有什麼值得懷疑的麼?當年若不是雷九鳴突然出現橫插一杠子,說不定此時的‘十八羅漢’已經早已化作地府的‘十八小鬼’了!”李鯨弘放下了褲管,學著宋端午的模樣還撣了撣那並不存在的灰塵後,笑的是如此的風輕雲淡。
這可就算是承認了!
如果事情發展成了這樣邢麻子若還是一意孤行的話,別說他劉雲長不答應,就連他自己的手下都已然無法再為虎作倀了。
就在李鯨弘那一雙狹長的眸子緩緩掃過了眾人的時候,邢麻子手下那個一臉痞相的男子就已經承受不住李鯨弘的威壓,‘噗通’一聲而跪在了地上。
這可是把氣氛和情形推到極致巔峰的行為!
雖然李鯨弘不知道這貨是有心還是無意,但是這僅僅報出名字就可以折服別人的事情,就是強悍如寧花翎老爺子都是不多見的。
不過李鯨弘納悶歸納悶,宋端午卻是笑了,而且笑得很粲然。因為這犢子的毒辣眼光剛才沒看別的,剛好看到了那痞相男人下跪的那一霎那。
一般人若是有意為之的,都是小腿緊而大腿鬆,這是出於本能保護反應下的潛意識動作,可若是無心而為的話,那可正是相反了,因為那是小腿鬆軟而受壓迫才彎曲的。
所以說痞相男人這確實是真的對李鯨弘的大名而振聾發聵的,這點毋庸置疑。
“你知道我?”李鯨弘這其實是廢話,就算未曾聽說,但是看這架勢就是不知道也得說知道,這不是欺騙,而是求生的手段。
“回少保哥的話,我不僅知道,而且還一直視您為偶像!”那痞相的口才倒是比他老大邢麻子好上不少,起碼這一問一答間能做到絲毫不露怯,這就有點難能可貴了。
李鯨弘嘴角一撇,顯然是對這種九分假一分真的話語不怎麼感冒,而宋端午在看到此情景後,便主動把話頭牽了過來,畢竟他十分清楚李鯨弘嘴上的功力可是和手腳上的成反比!
“你叫什麼名字?”宋端午問道。
那痞相男人聽到這麼一問,起先是微微一愣,直到那道略帶詢問的目光被李鯨弘的一瞪眼硬生生的頂回來後,這才情不自禁的微微一縮脖子,典型的身為下位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