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一大碗陽春麵!(1 / 2)

其實劉雲長走的很意外,甚至可以說是很匆忙的那種。匆忙到,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即便是在夢裏。

那天的天很藍,這在上海的大都市是很難見到的,雖然半空中飄著的那些許看不出來是雲還是煙的東西有點煞風景,但是劉雲長自早晨起床的時候,就頗為期待放風那一刻的到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好好的看過天空了,要知道以前在部隊的時候,訓練過後的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園地裏找一塊沒人的地方靜靜的躺著看著天空,直到架不住睡意朦朧逐漸昏睡過去,再直到自己被班長或者排長一腳踢醒!

不過自打退伍了之後劉雲長顯然就沒有那份閑暇時光來看看他最喜歡,也是最高遠的天空了。自己的弟弟在家照顧年邁的雙親已是苦不堪言,更何況母親還是常年癱瘓在床,所以全家的重擔落在劉雲長肩膀上的時候,那個蔚藍的天空就已經與他漸行漸遠了。

劉雲長吃過了早飯坐在大通鋪上透過氣窗看著天,壓根兒就沒有搭理邢麻子的意思,而邢麻子也確實受過宋端午的指示,說沒事盡量別找劉二哥的晦氣,所以說這宋端午一走之後,倒也是相安無事。

被李鯨弘逼著吞了刀的結巴也回來了,隻不過是抬著出去的,走著回來的。如果非要說與之前相比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結巴肚子上多了一道長長的開膛手術刀疤了。而除了那條駭人的疤痕以外,再就是結巴從此以後說話再也不結巴了,也沒有那個結巴的機會了!

因為那刀片剛好割破了他的聲帶,結巴變成了啞巴!

所以說當變成了啞巴的結巴一回來的時候,號子裏的人除了感到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也在暗暗心悸著‘銀麵少保’李鯨弘的心狠手辣,雖然在道上早就聽過這位爺隻身砍翻了‘十八羅漢’的雄偉事跡,但是真的輪到了自己眼見為實的時候,誰他媽敢說自己小腿肚子不轉筋?!

沒有!起碼在這間號子裏是沒有!

起初的時候大家對結巴還驅寒溫暖的,畢竟結巴還是他邢麻子的忠實走狗,可是當已經說不出來話的結巴無法再對邢麻子諂媚拍馬的時候,就連邢麻子本人也開始對他漸漸冷落了。

“我說結巴,你他媽都啞了,這外號也不適合你了,不如幹脆就他媽叫啞巴吧!”

這是邢麻子手下那個流裏流氣的男子說的話,以前的他若是敢這麼說,都不用結巴動手,邢麻子肯定一個大嘴巴拍過去而且他還不敢吱聲的那種,可是這次結巴卻隻是苦逼的笑笑,喉嚨裏呼出的氣跟破風箱一樣,而邢麻子也隻是吊著眼梢子瞥了那流裏流氣的男子一眼,沒動手的意思,隻是說了一句:“操你媽的,欺負個殘疾你他媽有意思?!”

僅此一句,雖然勉強可以說得上給結巴做主,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待遇,已然不一樣了。

劉雲長麵對號子裏的人情冷暖和縮小版的眾生百態自然是冷眼旁觀,也就是他在內心裏略微感歎著虛偽遍地走,人心賤如狗的時候,那扇隔絕了這裏與社會的沉重鐵門卻突然響了起來。

馮胖子像敲寡婦門一樣使勁的錘著大鐵門,他將安全口打開的時候,就朝裏麵喊了一句:“九監三十七號劉雲長!”

“到!”劉雲長不情不願的喊了一句。

“有人探監,出列!”

“是!”

劉雲長知道這隻不過是安撫他躁動內心的一種說辭而已,誰能來探監?自己家人自然是沒法來,一是雙親離不開人,二是也沒有那個閑錢往號子裏送,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坐著等死。至於說他的那些個戰友,估計連這件事都不知道,可是他又不禁想到了那個自己曾經幫助過的宋端午,但是這個念頭在腦中一閃過後就不禁被他自己否認了。

劉雲長不是施恩不望報的大善人,而是他覺得沒有那個可能罷了!

他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又晃晃悠悠的走到門前,將雙手從安全口裏伸出去,直到馮胖子給他帶好了鐐子這才將門打開,在一眾號友麻木的眼神中緩緩的走了出去。

如果別的號友被叫走探視的話,那麼這幫子人還會高興點,畢竟又可以分到外麵的食物或者日用品了,可是對於劉雲長他們卻不抱希望,一則確實打不過他劉二哥,二則誰都知道這探視的說法是個掩人耳目的詞彙而已。

凡新人入號者,親戚朋友誰不是在第一時間來送錢送物的,目地或打通關節或改善條件,可是劉雲長自入號以來就壓根兒沒人來過,所以說眾人都明白,馮胖子口裏的話,半成是諷刺半成是揶揄而已。

甚至這是在‘探監’美其名曰的藉口下,赤裸裸的一種通知刑訊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