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笑:“看不見你,我不放心。”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道出了他對她的所有心意,自從那一日魏尋的事情之後,他的確時刻懸心,隻要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他就會不由自主地心慌意亂。曾經的他,從未如此。
她心裏漸起波瀾,卻隻是低頭飲茶,並未給出任何回應。秋獵結束,他們即將回到帝都,在帝都,就會有紛爭,就會有權鬥,就會有利用又陰謀,到那時候,他的眼神還能如此清澈地看著她嗎?
南宮諾輕輕一歎,問:“今天帝都發生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
霧汐怔了怔,不緊不慢地放下茶杯,道:“你在宴席上說的話,我很讚同,那個咬舌自盡的北燕人一定是個誘餌。”
“哦,你也這麼認為?”南宮諾並沒有驚訝,但是目光中卻多了一絲興致。
霧汐淡然道:“一個北燕人千裏迢迢來到天鳳朝的帝都,如果不是想掩飾什麼或者保護什麼,絕不會這樣決然的死去。”
“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有更大的目的?”南宮諾的聲音依舊無波,舉重若輕。
霧汐眸色微沉,說道:“未必,隻是我對於這個黑衣人想要保護的人,倒是很感興趣,如果我沒猜錯,這個人的身份一定非比尋常!”
南宮諾暗暗點頭,道:“隻是不知,他們如此冒險潛入帝都,究竟是為了什麼!”
霧汐見狀,伸出手撫摸上他的手背,她說:“不要擔心,明天我們就會回去了,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南宮諾這才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疼惜地問:“你後悔了嗎?”
她仰起頭,問:“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回到宣王府,後悔說要一輩子跟隨本王……”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目光在嫋嫋的霧氣中顯得那般飄渺,他說:“經曆了這次秋獵,本王有些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阿霧,隻要你在本王的身邊,就不得不麵臨危險,即便這樣,你還會留在本王身邊嗎?”
霧汐的雙手微微一顫,她知道,他說的是魏尋的那件事。那一夜,當她匍匐在地的時候,當她麵對魏尋那惡心的目光的時候,她的心裏在想什麼呢?後悔過嗎?怨恨過他嗎?
不,沒有。她已經做出的選擇,她不會後悔,也沒有資格後悔。她隻會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堅強到沒有什麼再可以傷到她。
她嘴角上揚,說:“諾,我會留在你身邊,會看著你登上儲君之位,會和你一起達成所願。”
是的,他有他的願望,而她也有她的使命,他們應該會的,會一起達成所願。
南宮諾目光溫雅地看著她,拉著她的手牽著她走到自己的麵前,然後輕輕將她擁住,彼此溫暖。
她閉著眸,輕輕地吸一口氣,那是一種夾雜著淡淡青草香味的氣息,那是獨獨屬於他的氣息。那一世,她的腦海中刻印著的是桃花熏香的味道,而這一世,這種淡淡的青草香味卻在一點一點地占據她的心……
第二日清晨,倉央行宮的所有人整裝待命,隨著江大海的一聲“起駕”,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率領著文武官員的車馬往帝都開去。和來的時候有些不一樣,南宮諾騎著一匹駿馬隨行在南宮壽的車輦之側,而霧汐和舒莨則各乘一騎,跟隨在南宮諾身後。
曾經被眾臣遺忘甚至不屑的宣王殿下,終於在這次秋獵之後走入了人們的視線,而且是以一種與此前完全不一樣的形象。
雖然秋獵的結束有些倉促,但是不知不覺間在倉央行宮也待了半月有餘,時隔半月再回到帝都,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仿佛什麼也沒有改變。但是走在大街上,霧汐卻分明感到一絲詭異的氣息。人們行色匆匆,低頭前行,好像隻要一駐足就會被惡鬼抓走一樣。
霧汐皺皺眉,看了一眼走在前麵的南宮諾,問:“百姓們都怎麼了?為什麼一幅如臨大敵的樣子?”
南宮諾幽幽道:“靖王已經傳令下去,封鎖全城,不得任何人出入。這樣一來,有北燕人潛入帝都的消息也不脛而走了。”
“難道,北燕人真的這麼可怕?”霧汐竟然有些好奇。自從寧府被誅之後,北燕這個詞就一直在她心頭縈繞。
南宮諾回過身來看了一眼,目光中有些許疑惑,不過他還是淡淡說道:“北燕人其實和我們一樣,沒有很大的區別。隻是常年交戰,北燕在百姓心中已經成了殺戮和死亡的代名詞,尋常百姓聽到北燕這個詞就已經很害怕了,更何況現在北燕人潛入了帝都。”
霧汐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雖然我們都懷疑北燕人還有餘黨留在帝都,但是要從這麼多百姓中找到那個人的蛛絲馬跡,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