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無情冷笑道:“宋丞相這一招還真是高妙啊!到了邊境,山高皇帝遠,自然是比在帝都方便多了!”
宋寅微微點點頭,然後走到桌邊,放下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依舊戴上鬥笠,走出了客棧。
三天後,宣王府。
霧汐靜靜地站在窗前,耳邊傳來汀蘭水榭潺潺的流水之聲。手指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那天回到宣王府,緋月就拿來了上好的外傷止血藥為她包紮,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隻是她的心卻依舊那樣疼痛,她原本並未打算回到宣王府,可是夜銘帶著辜無情離開之後,傷痕累累的她竟沒有別的去處!所以,她回到了這裏,回到了他的王府,他的汀蘭水榭。
雙手交握,指端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卻還隱隱作痛。那一天在小屋之中,蘇蘇是那樣恨她,那樣想要置她於死地。可是當辜無情的暗器射向她的時候,她卻選擇用自己的死換得她的生。
她的心暗暗好奇,蘇蘇對南宮諾,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一個女子,明知不會有任何回報,還那樣心甘情願地付出一切!當她死去的那一刻,南宮諾的心裏在想些什麼,是否會有些許的自責與悔恨?霧汐輕輕地垂下了眼簾,內心深處感到一絲悲涼。
蘇蘇曾經說過,她是南宮諾的一顆棋子。其實做一顆棋子並不可悲,可悲的是這顆棋子竟然動了真情,眷戀下棋之人指尖的溫柔。明知這種溫柔不會長久,卻還猶如飛蛾撲火,不死不休。
蘇蘇如此,她又何嚐不是?當她在小木屋聽到蘇蘇的那番話,她為什麼會那樣心痛?這種心痛的感覺她原以為死過一次的她再也不會擁有,她原以為自己早已把所有的眼淚所有的心痛都留在了那一世留給了那個人!
究竟是什麼時候,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人漸漸走進了她的心?是當他對她說“別怕”的時候?還是那一次臨崖別墅與他仰望星空的時候?還是他一次又一次危難關頭陪伴在她身邊的時候……
那一世,她縱身跳下懸崖的時候,她以為自己的一顆心再也不會為誰而痛,更不會為誰而動。可是沒想到……
她的眼睛濕潤了,閃爍著淺淺的淚光,可是嘴角卻浮起了一絲自嘲的笑容--她笑自己,笑自己竟不知不覺把心放在了他的身上,笑自己竟在他的溫柔中漸漸地迷失了方向。
即便他真的沒有想過利用自己,但是他的身份,他的報複,又怎會允許他兒女情長?他有他的天下,她有她的仇恨,他們注定就像兩條直線,因為同一個目標在某個點交叉重合,然後從此分道揚鑣。
如果遺失了自己的心,將來是否會和蘇蘇一樣,如此悲戚落幕?不,那一世她已經因為一個男人死過一次,這一世,她決不允許。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緋月說道:“姑娘,不好了,快開門呀。”
霧汐的眸色微微一動,幽幽地舒出一口氣,問:“發生什麼事了?”
緋月氣喘籲籲地說道:“王爺好像喝醉了,方才還把舒公子給打了出去,莫管家讓我過來請姑娘,或許隻有姑娘的話,王爺還能聽上一兩句。”
霧汐的臉色微微一變,然而沉默許久,她還是說道:“你去回莫管家,就說我已經睡下了,讓他服侍王爺休息就好。”
“可是……”緋月的話還未說完,一串稍顯淩亂的腳步便傳來過來。隻聽得緋月連忙行禮喚道:“奴婢參見王爺!”
霧汐心中一驚,想不到他竟然親自來了。那天的事情之後,她回到宣王府已有了三日,也就躲了他三日。他並不逼她,也不曾命令,隻是每日讓緋月過來請她去用膳,然而她每一次都有理由。她知道總有一日,她還是要去見他,隻是她還沒有想好要如何去麵對。
緋月已經輕輕地離開,外麵隻剩下那道孑然的身影。他聲音沙啞,喚她的名字:“霧汐……”
霧汐微微閉上雙眸,將心中那抹痛楚壓了下去,當她再次睜開雙眼時,那雙眼睛中已經恢複了冷然。她站起身,一步步地走向門口,然後伸出雙手,用力地打開了大門。
燈光下,他的容顏依舊俊逸得無法挑剔,一身天藍色的錦袍在玉冠的掩映下還是那樣傲然出塵,無人能及。隻是那雙原本幽深冷漠的雙眸,此刻卻微微赤紅,充滿了痛苦與疲憊。
“霧汐參見王爺。”她迎視著她的目光,輕輕行禮。
他輕輕一笑,沙啞地說:“你終於肯見我了?如果本王不來,你是不是準備一輩子不見本王?”
他的聲音透著酒氣,目光中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挫敗與痛苦。她搖搖頭,說:“不會,我說過,我與王爺之間還有一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