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她輕輕地點頭。
他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揚,說:“快要分別,你隻有如此簡短的一個字?”
他目光灼灼,她隻好抬起頭,說:“其實我一直很想問你,如果北燕停戰,你欲如何?”
他稍稍一滯,片刻之後才道:“這麼多年,天鳳朝與北燕的戰爭都是北燕挑起,想要他們停戰,幾乎不可能。”
她輕輕一歎,的確,她對北燕了解太少,或許,南宮諾說得對,這場戰爭,隻有分出勝負,才能停止。
她看著他,說:“不要讓自己受傷。”
南宮諾心中一顫,眸光中卻湧起一抹溫情。十二年前,他對自己說,永遠不要讓自己再受傷。十二年後,有這樣一個女子,出現在他的生命說,再次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他握緊她的手,說:“放心。”
此時的營帳外已經停置著一輛精美的馬車,十來個侍衛候在車旁,見到南宮諾和霧汐走來,便對他們屈膝行禮。
南宮諾對霧汐道:“這些人都是本王親自挑選的,他們的武功足以保你在路上平安。除了他們,本王還安排了一人送你回都。”
霧汐有些疑惑地問:“誰?”
南宮諾指了指不遠處牽馬走來的身影,道:“賀之名。”
“他?”霧汐有些驚訝,道:“昨夜劫糧,他立下了大功,理應留在軍中繼續為你所用,為何在這個時候讓他送我回帝都?”
南宮諾目光稍稍沉凝,道:“讓你一人回帝都,本王終究有些不放心,想來想去,也隻有他還算合適。”
霧汐看著他的目光,仿佛從那目光中看出了什麼,輕輕一歎,道:“你何必如此謹慎?連他也不願意再相信了麼?”
南宮諾的神色微微一震,卻什麼也沒說,隻是露出了一抹稍顯無奈的笑容。是的,從他奪取王權的時候開始,他就注定要有這許多的無奈,隻是這樣的無奈別人不能知曉,她卻總能一眼看穿。
當初他讓賀之名加入軍營,不過是為了讓帝都的賀恩國有所顧忌,可經過昨夜的一戰,他不得不對賀之名另眼相看。如果繼續留賀之名在軍中,帶有朝一日他與賀恩國一樣有了兵權,賀家還能為他所用嗎?
十二年來,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現在他更不能走錯一步!
所以,他寧願在這個時候讓賀之名護送霧汐回帝都。
南宮諾終究沒有回答,霧汐也沒有繼續追問,這似乎已經成為他們之間的一種默契。其實很多時候,即便對方不說一個字,也能清清楚楚地知道對方心中所想。
他將她輕輕擁住,許久,方才放開她的身子,伸出手扶著她上了馬車,當車簾放下的那一瞬,他的心裏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不舍。
賀之名騎馬走在前麵,對南宮諾微微一笑點點頭,然後朗然開口:“出發。”
話音落下,馬車啟動起來,徐徐向前。霧汐坐在馬車內,終究還是忍不住撩起了窗簾。雪地上,他看見南宮諾迎風而立,目光始終凝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她微微揚起嘴角,與他相識這麼久,她總是站在他身後看他離開,如今,他竟也會有這樣不舍的表情,站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裏目送著她。
視線漸漸被阻隔,終於什麼也看不見,霧汐有些手酸地放下了窗簾,卻聽見外麵傳來賀之名的笑聲,他道:“猶記得昔日在宣王府你聽詩作畫的情景,那時候你和宣王,兩個人都冷得像一塊冰,想不到現在,竟也如此情意濃濃了。”
霧汐聞言,往日的與南宮諾在一起的情景也不由自主地浮現在眼前,她說:“這世間很多事情,都是人所預料不到的。那時候的我,本以為自己隻是宣王府的一個過客,卻不想……”
“卻不想他卻對你如此用情。”賀之名說出了霧汐沒有說出來的話,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稍顯認真,他問:“霧汐,你當真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嗎?他日你可會為了今時今日的決定而後悔?”
霧汐輕輕一笑,撩起窗簾看向外麵騎馬而行的賀之名,道:“為何連你也這樣問?”
賀之名看了她一眼,道:“隻因他並非尋常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他可以在瞬間給你一切,也可以讓你瞬間變得一無所有。”
霧汐的心莫名其妙地顫抖了一下,可她很快又搖了搖頭,喃喃自語一般:“不會的,我相信他。”
賀之名笑了笑,說:“你如此神情,倒有些像我堂妹了。”
霧汐抬起眸,道:“你還有個堂妹?是你叔父的女兒麼?”
賀之名點點頭,道:“她是我叔父唯一的女兒,名喚之翎,年紀略比你小,不過卻也十分懂事,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並不比我差。如今,我叔父正盤算著如何讓皇上給她指一門好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