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霧汐姑娘受到如此厚待,想必死也瞑目了吧?
人們紛紛把目光投向鐵籠,鐵籠中的姑娘早已不是那一日他們在帝都城外看見的,騎在高頭大馬上與宣王殿下並肩而行英姿颯爽絕色風華的姑娘了。她沒有帶任何刑具,卻那樣無力地靠坐在囚車內。那雙美麗的眼睛,此刻也沒有一絲神采。她雙臂抱緊自己,就那樣坐著,無視周圍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她的心在滴血。
當她被押送出來的時候,她像瘋子一樣掙紮過,可是她沒有力氣,掙紮不贏,賀恩國的人也不會理會她絲毫。當舒莨出現的時候,她又一次掙紮起來,她用眼神哀求,用雙手拍打鐵籠。
可是賀恩國對舒莨說:“她隻是有些害怕緊張了,沒關係。”
舒莨便轉過頭去,騎上馬,走在前麵,再也沒有回頭。
她的心開始一點點絕望,她意識到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她注定了要成為一個誘餌,一個會給南宮炙招來殺身之禍的誘餌。
她心中苦笑,這就是所謂的上蒼注定麼?當初南宮炙親口下令誅殺了寧氏全族,所以如今也要擁她做誘餌,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竟希望他不要來?
是對他還有一絲不忍,還是因為自己不想成為這誘餌?
她閉上眼睛,聽天由命。
當囚車經過帝都城的城池的時候,舒莨帶人上了城樓,而賀恩國則繼續帶著人押著霧汐走出城門。百姓們大部分被阻隔在內,但仍然有些不顧生死隻求熱鬧跟了出去。賀恩國一開始還派人驅趕,但是由於人數眾多,一時間驅趕不散,他也隻得皺皺眉作罷。
他很清楚,最關鍵的就是引出南宮炙,如果一個圍觀百姓都沒有,反而會讓南宮炙起疑心。
隻是他沒有想到,就在這些圍觀百姓中,一雙冷厲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鐵籠。他帶著鬥笠,無人可以看清他的麵容,在他身後,數名男子緊緊跟隨,寸步不離地保衛著他的安全。
不錯,他就是南宮炙,他來了,不顧生死地來了。
當他來的時候,他還抱一絲奢望,以為南宮諾為了抓住他會找一個替身,可是當他看向鐵籠的那一刻,當他看見那熟悉的身影,那清冷而絕望的眼神,他所有的奢望都化為泡影,全部變成了憤怒與心疼。
他的汐兒……
南宮諾,為什麼你得到了她,卻又如此待她?難道取我南宮炙的命於你而言竟如此重要?你可知為了讓她幸福,我南宮炙可以不要這條命?
跟在南宮炙身邊的劍雙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他壓低聲音對南宮炙道:“王爺,這件事有些奇怪,以屬下對南宮諾的了解,他應該不會這樣對霧汐姑娘。鐵籠中的人,或許被人動了手腳。”
“不,她是。”南宮炙的聲音幹澀而痛苦。別人怎麼會懂呢?當一個人嗬護了八年,不忍她受到一絲傷害的女子,終有一日被另外一個男人如此對待,這樣的痛猶如剔骨剜肉一般。
劍雙看見南宮炙回答得這樣肯定,於是他也不再懷疑,他說:“王爺放心,一旦他們真的動手,我們的人立刻就會衝上去,絕不會讓霧汐姑娘受傷的。”
南宮炙握緊雙拳,他道:“讓他們小心一點。”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埋伏,可是縱然是埋伏,他也必須衝上去。這就是宿命,一個被愛牽引著的宿命。
正午已到,沒有陽光,風吹得更響,發出呼呼的聲音。
囚車停在刑場正中央,在囚車周圍,有救命射手手持弓箭,箭端對準了鐵籠中的女子,蓄勢待發。
賀恩國騎在駿馬之上,他回頭看了一眼城牆之上的舒莨。舒莨身邊的人大喝一聲:“午時已到,行刑--”
賀恩國冷冷一笑,舉起手:“行刑--”
頃刻間,九支箭齊齊朝霧汐發射而去,霧汐抬起冷眸,沒有畏懼,隻有淒冷。仿佛這些箭射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心。
當箭快要接觸她的那一刻,她心中居然是這樣想:但願南宮炙沒有來,就讓她死在這些箭下吧,就讓這一切結束吧。
可是沒有!
幾道身影淩空而來,用手中的長劍又快又狠地將那九支箭斬斷成兩截!頓時,圍觀的百姓亂了,紛紛四散開去。就在這樣的混亂中,霧汐抬起了雙眸,他看見南宮炙站在她麵前,用手中的長劍狠狠地看向鐵籠。火花四濺,鐵籠卻巋然不動。
霧汐看著他發瘋一般地揮劍,心中陣陣悶痛!南宮炙,為什麼,為什麼要來?難道你不知這是一個局嗎?難道你不知這樣做會讓你陷入危險之中嗎?
賀恩國的臉上泛起一絲冷笑,他終究還是來了!看來他的想法沒有錯!這霧汐當著是幫了他的大忙!舒莨想得太簡單了,若是一個假的替身,以南宮炙對霧汐的了解,如何能引得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