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日本東京。
新國立劇場。
舞台上一抹追光照著一個亭亭玉立的身影,隻見一個身穿白色芭蕾舞裙的少女正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靈活嫻熟,一雙手臂在身體的兩側不停拍打著。
遠遠望去,一隻鮮活的白天鵝正在拍打著身後一雙翅膀,在天鵝湖中嬉戲遊玩著。
場下的觀眾座無虛席,黑壓壓的一片。
《天鵝湖》的音樂在寬敞的劇場裏悠揚回蕩著,讓所有的人都沉浸在白天鵝的喜怒哀樂之中。
當舞台上演繹著白天鵝死去的場景時,悲傷的音樂又讓人們陷入了沉痛。
那一抹追光一直跟隨著白天鵝的舞步,直到白天鵝倒在了舞台上時,這抹亮光才消失,隨即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甚至還有觀眾太激動了一邊鼓掌一邊站起身來。
一片掌聲中,舞台也慢慢變得亮堂,扮演白天鵝的美麗女演員起了身,向觀眾致敬。還跑來了一個天真可愛的小男孩手裏棒著一束鮮花上台來為其獻花。女演員俯身接過鮮花輕吻了一下小男孩的臉頰,接下來掌聲更加響亮。
在觀眾席第一排的嘉賓位上,站著一個身軀挺拔男子,他有著深遂的目光,棱角分明的臉龐,涔薄的唇帶著淺淺的笑意。他也在使勁鼓著掌為女演員喝彩,隻是他與其他的觀眾不同,眼眸中似乎多了一些深深的愛意。
女演員手棒著鮮花帶著微笑,由於場下觀眾的反映實在太熱烈了,她也一直沒有退場,那雙流露著感激之情的明眸在燈光的相呼應下,更顯神采飛揚。
新國立劇場是日本東京著名的劇院,位於澀穀區,建於1997年2月,是表演歌劇、芭蕾、當代舞蹈及話劇的重要場地。
今晚,日本國家芭蕾舞團在這裏上演芭蕾經典劇目《天鵝湖》,而台上的這個女演員正是國家芭蕾舞團的台柱佐藤秀香,也是響譽整個日本的‘芭蕾公主’。
掌聲雷動許久後,觀眾才慢慢散去,在退場的時候許多人還在讚不絕口。
劇場後台,單人化妝間。
佐藤秀香已換下了舞衣,換上了一件白色針織上衣與白中點綴著小紅花的百褶裙。
原本被盤在頭頂上的發髻散開來,猶如一朵黑蓮般灑在身後,頭發又黑又倦,從背後看過去,配上妖嬈的身姿,與美麗的粉肩,氣質優雅高貴。
有人在敲門,她移動著輕快的步子打開了門。
一個身著深紫色便西服的男了走了進來,他正是方才坐在第一排的嘉賓位上那個深情的男子。
佐藤秀香說著標準日語:“涯大哥,我已經好了,可以回去了。”
她口中的涯大哥不是別人就是佐藤家族的佐藤涯,如今是家族的最高決裁者。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基本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原本頭頂有一綹頭發被染成了白色,如今已恢複到了黑色,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沉穩冷靜。
“秀香,不急,你可以慢慢準備!”他也是說著一口流利的日語。
佐藤秀香衝她笑了笑轉身走到化妝桌前拿起了精致的白色小提包。
“我真的好了,可以送我回去了!”
“怎麼,你就想這麼快回家了,不為今晚的成功好好慶祝慶祝!”佐藤涯見她有一縷頭發落到了肩前,便輕輕將它捋到了肩後,樣子極為寵溺。
佐藤秀香調皮地轉動著眼珠子抿著嘴點了點頭說:“這主意不錯喲,不過就是要讓涯大哥破費了。”
“破一點費又算什麼,隻要我們佐藤家族的公主高興就好了。”佐藤涯一點也不在意。
“那還等什麼呢,我們走吧!”佐藤秀香說完拐著他的胳膊一奔一跳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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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轎車行駛於東京中央區銀座街道,兩旁種植著柳樹,一間以傳統優質法國佳肴著名的旗艦店L'Osier名字就源於街道兩旁的柳樹。
L'Osier餐廳到了,轎車也停了下來,店門口迎賓的男服務員過來為客人開了車門。
佐藤涯先下了車,而後佐藤秀香才從車裏下來,一隻秀手覆在了他的大掌上,他們就像一對金童玉女般走著。
由於佐藤涯在日本的特殊身份及佐藤秀香在日本藝術界的名望,他們被安排到了餐廳的高極大包廂。
餐桌位於包廂的正中間,兩麵是通透的落地窗,夜幕降臨,眺望窗外,燈光星星點點,東京的夜景極具浪漫之色。
包廂裏沒有耀眼的大燈,隻有兩盞暖色的壁燈懸掛於大門的兩側。
餐桌上擺放著燭光,與窗外浪漫的夜景想呼應,越發顯得雅致。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這裏進餐了,所以沒有特別激動。
紅酒與法國大餐很快上了上來,就在佐藤涯欲要拿起刀插進餐的時候,被佐藤秀香給阻止了。
隻見秀香撥起紅酒瓶的蓋子,一股酒香彌漫在了包廂裏。
她很快盛滿了兩杯紅酒,將自己麵前的酒杯舉在頭前,燭光透過杯中之酒,照在她美麗的麵容上,猶如一粒紅透了的蘋果。
“涯大哥,這一杯我敬你,謝謝你這幾年對我的照顧!”
佐藤涯也不知聽她這說一句話說了多少次了,很無奈地搖著頭說:“又是老話重提。”說完他還是舉起了酒杯與她的酒杯一碰,杯中酒晃動後就被他們一飲而盡。
“這哪是老話重提呀,這是感恩不盡!”佐藤秀香說著眼眸竟迷離了起來,好像想起了什麼往事一樣,變得萬分傷感。
“好了,秀香,我們今天不是來回憶過去的。”佐藤涯很快把話題移開,“你今晚的演出太棒了,我以為新國立劇場裏真的飛來一隻美麗的白天鵝。”
他放下酒杯後,也將酒杯盛滿紅酒,“來!為你今晚演出大獲成功幹杯!”
佐藤秀香很配合地舉起了酒杯,又是將杯中酒一幹而盡。
接下來,他們持起刀插開始了就餐。
這時,他們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時不時相互笑了笑。
大約二十鍾頭後,餐盤上的食物已空,他們吃著美味的水果,這下才又開始聊起天來。
“涯大哥,後天是父親的祭日,我們帶著小點點去祭拜他吧!”說到父親,佐藤秀香的美眸又變得傷感。
自己來到日本整整五年了,與父親還相處不到一年,父親就因為一場大病病故了。
因為特殊原因,自己與小點點沒有住在一起,又因團裏演出任務繁重,與小點點在一起的時間真是少之又少。
“你不知道,這幾天小點點一起吵著要見你呢!”佐藤涯吃著一小片西瓜。
“真的?”佐藤秀香好似對這個小點點很在意。
“當然。”
“那我明天就去看他。”
“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小點點,他一定開心死了。”佐藤涯拿起手機,揚著嘴角。
一會兒,電話打通了,電波裏傳來了中年婦人的聲音,“您好,佐藤先生。”
“小少爺睡了嗎?”
“沒有。”
“讓他接電話。”
“好的,先生。”
稍等了一會兒後,電波裏傳來了充滿童趣的聲音。
“晚上好,爸爸!”
“小點點,還不睡呀。”佐藤涯也被感染,嗓音變得尖尖的。
“沒有呢。”
“爸爸告訴你,明天姑姑會去看你!”
不等佐藤涯說話,話筒裏聲音提高了八度,“太好了,好久沒有見到姑姑了,我可想她了!”
“我讓姑姑跟你通話。”佐藤涯把手機遞給了佐藤秀香。
佐藤秀香顫抖地接過手機,“小點點,我是姑姑!”
“姑姑,點點想你了!”
不知為何秀香聽到電波裏傳來的聲音時,臉上帶著很深的卷戀。
“姑姑知道,所以明天姑姑就去看點點!”
“太好了,點點明天一定早早地起床等著姑姑。”
“好了,現在可不早了,點點快點上床睡覺,這樣明天才能早起喲!”
“知道了,姑姑,晚安!”
“晚安,點點。”
隨著手機的被掛斷,‘嘟嘟嘟’的聲音在耳旁響起,佐藤秀香竟然忍不住捂著嘴輕輟了起來。
“別哭了,快擦擦!”佐藤涯遞來了一條白色絲絹。
抬眼前,一條熟悉的白色絲絹現在眼前,佐藤秀香有一點迷茫。
她記得這條手絹,怎麼會在他的身上?
“我永遠記得這條手絹,一個善良的女孩為我擦拭傷口後不小心落下的。”
“你是。。。。”往事瀝瀝在目,難怪在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的眼神一點也不陌生,好似有認識很久的感覺。
“你知道就好。”佐藤涯見她沒有接過手絹,就自作主張地張開手絹,用手絹的一角在她的臉上輕輕擦著。
“知道你想小點點了,也沒有必要哭成這樣子,都二十多歲的人呢,怎麼說也是一個有名的舞蹈家,總是哭鼻子,多不好!”
他一邊擦著一邊安撫著。
“我是太想小點點了。”佐藤秀香嘟著嘴又說:“還有你,也不早一點告訴人家這條手絹在你那裏。”
“就一條手絹而已,我隻想把它好好珍藏著,一有時間就拿出來聞聞,什麼煩心事都沒有了。”
“一條普通手帕而已,有這麼大的作用嗎?”
“當然有,雖然它隻是普通手帕,可它在我的心裏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接下來佐藤秀香知道他想要說什麼,立馬打住,“涯大哥,不要說下去了,我暫時還不想那麼多,隻想趁年輕再跳幾年的芭蕾舞。”
佐藤涯聽她這麼一說,也沒有再說下去,隻是靜靜地注視著窗外。
夜更深了,人們都進入了夢鄉,可L'Osier餐廳的頂極包廂裏卻有一男一女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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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郊外。
成片成片的櫻花樹密密麻麻地遍布著整座小山林。
雖然還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可成群的櫻花樹林也給人們帶來了幾絲美意。
就在這片小樹林裏,佇立著一座日本舊式的小別院。
佐藤秀香從轎車裏出來,看到這座小別院的時候,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五前年,她就是在這裏見到了佐藤原一,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