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阿翔!鬆手……不,鬆爪子……等我盛到碗裏,哎呀,你!阿翔,你就差一點會兒?”百裏少年來到廚房門口,不經意間瞥向裏麵,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混亂但是卻又詭異的和諧的畫麵……一個身材瘦削的少年隻是身著藍紫色的內袍,額際幾縷碎發像是不聽話的孩紙般淘氣的蕩阿蕩,飽滿光滑的額頭散布著點點汗水,袖口被鬆鬆的挽起幾道不規則的褶子露出他白皙的手腕,男子食指纖長有力,骨節分明,指甲圓潤捏著的是嘴?!是一隻肥雞的鳥嘴,黑灰相間,羽毛光滑油亮,薑黃色的尖尖倒鉤的嘴巴被人捏住,嘴角似乎有著碎肉的沫沫以及來不及咽下淌下嘴角的油,有力的翅膀撲棱撲棱的閃著。

百裏屠蘇無奈地嘴角抽搐,這一刻他突然不想承認眼前這個貪吃的肥雞是自己認識多年的阿翔。想了想還是呆楞著(麵癱)臉走進廚房,“阿翔……”

少年特有的清冷帶著淡淡的磁性像是一道魔咒打破了這一人一鳥僵持的畫麵。

聽到這聲音陵端身體不禁一顫,手也就下意識的鬆開,阿翔隨即麻利的掙脫開他的控製,飛向對麵逆光站著的少年,15歲的百裏屠蘇已經具有他未來的大部分帥氣的麵容,隻是有些青澀稚嫩。陵端不禁看的有些癡迷,之間對麵的少年隻是冷漠的看著他,然後轉身就要離開“阿翔,走吧……”

“額……等等,不是,我不是在欺負阿翔,我是給它做了肉,我……為了不讓它偷吃……不,不是,我是不讓它提前吃……我……”陵端連忙慌亂的解釋,可是平日裏伶牙俐齒,出口成章的陵端隻能吞吞吐吐的說出隻字半語……看著少年疑惑的轉過身來,對上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他隻是弱弱的呢喃“我沒有惡意的……”

“我知道,是阿翔貪吃……”屠蘇隻是淡淡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這樣的眼神但是讓他有些無所適從,揣測不明白啥意思。

不過這是不是化解恩怨的好機會,不是說,男人之間的友誼很簡單嗎?有什麼誤會啥的,吃飯喝酒就過去了,不像女生一般斤斤計較,也許管用呢,也不一定。陵端視線劃過鍋台邊做好的兩個素菜,和因為阿翔鬧騰還沒有向碗裏盛的紅燒肉,眼睛骨碌一轉。“屠蘇,你坐,我有事和你說。”

陵端順著就要去拉屠蘇坐下,屠蘇隻是眉峰一皺,不著痕跡的閃躲到一邊,並未落座,漆黑的眼睛有些防備和警惕,“不知二師兄想和屠蘇說什麼,直說便是。”

陵端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手,尷尬的將手放下,嘴角彎起一抹苦澀的弧度,片刻之後他握了握拳像是下定決心一樣,“屠蘇,對不起,之前那樣對你我感到很抱歉,請原諒我!”陵端瞪著圓滾滾的眼睛認真的看向屠蘇,眼睛亮的可怕。

師兄說過,眼睛是一個人心靈的窗口,人的任何情緒都可以從眼睛中尋找到答案,眼前這個人,黑亮的眼睛如同後山那清澈見底的清泉,這是從之前的陵端眼中看不到的,或許真的可以相信他呢……“……”屠蘇隻是深深的看著他並未有什麼語言,從他略微柔化了的側臉,陵端覺得自己快要成功了。

他決定再加一把火,“屠蘇,之前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拜在執劍長老門下,執劍長老不肯收下我,我一直以為他老人家隻會收一名弟子,可是後來,他收了你為弟子,所以當時一時氣盛,小心眼的一直找你麻煩,我感覺很抱歉,一直想給你道歉但是也沒有合適的機會,我之後一定不會再犯的,各位師兄弟那裏我也會好好解釋的……”陵端一麵深情並茂的道歉,一麵偷偷的觀察著屠蘇的臉色,看著他眼中的防備逐漸減少,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拉拉他的衣角,“屠蘇,我們做朋友吧……”

朋友,這個詞除了大師兄和芙渠師妹說過,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個詞了,有了朋友,自己就不會再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吧,想到這裏他眼睛裏透出興奮希冀的光芒,可是轉瞬即逝當希望期盼慢慢消失,留下的隻是一閃而過的孤獨,悲傷,師尊說過,自己身負焚寂煞氣不可無人比武,隻能在後山一人練習。果然自己還是適合沒有朋友。在屠蘇的眼中,有朋友=交流切磋比武=傷害朋友。

哎,畢竟還是個孩紙,渴望溫暖幸福的孩子,陵端注意到了他的糾結和傷痛,他沒有收回伸出去的手,反而向前一步,摟住眼前這個尚沒有他高的少年,感受他的僵硬,掙紮,陵端緊緊的摟住他輕輕的拍打著他的後背,感覺到他慢慢的放鬆,沉溺在自己懷抱裏……

陵端就這麼一下下拍打著他的後背,久到他認為屠蘇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屠蘇突然迅速的掙脫自己的懷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屠蘇眼眶紅紅,哎,他歎息一聲,終究是個孩紙啊,然後去收拾收拾飯菜。

狂奔到後山的屠蘇,撲通一聲躺在綠絨絨的草地上,想起剛剛那個擁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在眼眶裏打轉,賭氣般胡亂的揉了揉眼睛,眼神不禁又有些茫然,剛才的懷抱真的好溫暖,師兄師尊雖然對他好,可是也並未抱過他,那個擁抱,真的不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