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的小廝愣愣地看著自己手裏的金葉子,緩和了半晌竟然驚喜到落淚。
客人想要見姑娘給的錢自然是姑娘和老板的錢,他眼饞不到,可這客人打賞給他的錢就完完全全是自己的錢了。
這可是金葉子啊,兩個!
……
百草坊坊如其名,自稱小白的少年進了這坊子裏,就聞到了一股子淡淡的草木青香充斥此間,香氣不濃不至於過多的引人注意,也不淡不至於讓人待久了便下意識地忘卻再察覺不到,正是恰到好處。
大門入口正對著的就是一個大圓形的花壇,裏麵種著些明顯精心打理過的植物。若是對草木之學有些了解,不難發現此間種種都是些平日罕見的珍品。
主人家倒是個愛花草的人。
愛花草的人起居伴百草,想必生活在此間也能少上許多煩心事吧?
少年四顧環視左右打量了一番,發覺這坊子是三層環形中空的樓,一抬頭就能看到第二層雕欄後掛著的珍珠串成的簾子。
這第三層卻是隱藏在二層長簷的陰翳裏看不真切。
空氣中有素雅的絲竹聲傳來,卻是小白覺得很是熟悉的曲調,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裏聽過。小白不由地便駐足沉思,回憶了起來,可是想了好一會兒仍是一無所得。
“歲月往事竟也在我的記憶中逐漸消褪了麼?”
小白為著自己想不起在何處聽到過這首曲子突然間覺得很是惆悵。
臉上也是從入了這渡坊門起第一次泛了波瀾,有些惘然。
誰說的少年不識愁滋味?
小白識得。
劍眉緊緊地皺著,小白順手拿起掛在牆上的木笛,全然沒有注意到木笛上麵有著一股好聞的胭脂味,就任憑著感覺吹了起來。
木笛的聲音悠揚,卻是這樂器自身的美好音色,竟不成曲調。
就像是有人不停地在同一位置撥動著古琴的同一根琴弦一樣,聲音雖好聽,但總成不了樂。
這笛聲一起,坊子裏洋溢著的絲竹聲便為之一頓,呼吸間,又緊接著響了起來,卻是換了個更淩厲的演奏方式。
像是原本無風也無浪的海麵受了打擾,起了不友善的風浪。
小白沒有在意自己是否打擾到了主人家的雅興,他吹著吹著就閉上了眼睛,沉浸在了自己隻有一個調子的笛音之中。
偌大的百草坊裏,本已顯露了幾分淒厲的絲竹聲愈是咄咄逼人了起來,而小白悠長單一的笛聲卻是一直未變,兩相交織竟然也令人不覺得奇怪,就好似這曲譜本就是這麼寫的一樣。
稍頃,絲竹聲就攀至了至高峰,淩厲之意盡顯,若是再向上,就非是要帶著些索命的意味了。
主人家想來是個弱女子,自是沒有什麼殺心殺念。
更何況樓下是花了金子來拜訪的客人,就算有也是殺不得的。
所以,到了這。這絲竹聲就戛然而止,難以為繼了。
小白也好似恰在這時候想起了想要想起的事情,笛聲也一同停了下來,一時間空氣中竟然是不習慣地安靜了起來。
過了半晌,二層的珠簾後傳出了一個女子溫婉的聲音,應該就是這渡坊的金字招牌木大家了。
“你是誰?”
女子的聲音裏有著毫不掩飾的求索欲。
“小白。”
白衣少年橫拖木笛在胸前,聲音很是平靜,臉上又恢複了入這門前一直的那般古井無波。
“來見我為何事?”
“入白門。”
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女子的問題,小白毫無間隙地回答出聲。
為了入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