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旺的母親
品味生活
作者：遲亮
用無數個“曾經”把幾個子女培養成人
母親出生在辛亥革命後的膠東半島，卻仍沒有逃脫舊時婦女裹小腳的命運。那個年代到處是戰火紛亂，人們的生活艱難困苦。母親在十八歲時嫁到遲家，後隨父親闖關東來到了哈爾濱，這一闖就是70餘年。
為了與父親共同養家糊口，母親日出而作，而日落卻不能息。常年累月地為了生計奔波著。母親曾經拖著疼痛的小腳挑水、劈柴、種地；曾經背著孩子推磨、紡線、納鞋底；曾經養過雞，也曾經養過兔；曾經多次在月子裏還在為全家人洗衣做飯。母親曾經先後在街道上幹過零活，在工廠當過工人……母親就是用這些無數個“曾經”含辛茹苦地把我們幾個子女培養成人。
母親在眾多的親戚、鄰裏街坊的心目中有很高的威望。她雖沒有文化，但因從小生活在山東，耳濡目染地受到孔孟之道的熏陶，從沒有與親戚、鄰裏街坊發生過口角或爭執，誰家有個大事小情，母親都會伸出援助的手，幫助他們解決困難。即便是家中的生活在最困難期間，母親也還時常幫助那些生活比我們差的人。
記得有一年的初冬，天空中飄著小雪，母親看到一個穿著單薄的殘疾人在沿街乞討，二話沒說立即把身上僅有的一件棉襖脫下來披在殘疾人身上，那人望著母親說，“你是好人呀，你能長壽。”
其實，說母親能長壽的人很多，早在母親還在山東老家時曾經多次幫助過的一個窮鄉親，後來他的家庭生活條件好轉了，帶著錢來感謝母親。當時家裏情況很不好，但母親仍沒留下他一分錢。奶奶對那個鄉親說，“你嬸子（指母親）她心眼兒好，她能活100歲呢。”
從沒有因為窮，就把日子過得不像樣兒
過去家裏雖然很窮，但是母親卻能精打細算、想盡一切辦法地過日子，從沒有因為窮，就把日子過得不像樣兒，什麼時候該穿單，什麼時候該穿棉，都安排得井井有條。
我小時候隻能穿姐姐們穿過的舊衣服，那衣服從老大開始挨著順序穿下來，輪到我這時已經分不清哪裏是衣服，哪裏是補丁了。印象最深刻的是四姐的一條帶了補丁的藍褲子，穿短了給了五姐，五姐穿短了在褲腳上接一段給了我，而我的個子比五姐還高，隻有再接一段了。
在我的記憶中，母親就沒有穿過一件新衣服，她的衣服是穿了再穿、補了再補，每件衣服都有二三十年的“工齡”了，母親卻仍照穿不怠。後來條件好點了，姐姐們經常給母親買些新衣服，母親也總是舍不得穿，都送給了別人。
母親也從不浪費一粒剩飯剩菜，也不允許我們浪費。在經濟困難時期，八九口人的大家庭吃飯是個大問題，母親常帶著我們挖野菜、搶樹皮、採榆樹錢，隻要有一口吃的，母親就都讓給我們先吃，自己卻常常忍饑挨餓。
那時我很小，但母親帶著我們曆盡艱辛，堅強度日，戰勝了令人難於想象的困難生活。從小我就體弱多病，母親常跟我說，“你身體不太好，是我當年生你的時候營養太差。”說話間臉上還帶有深深的歉意，每次我都感慨不已，連忙說“我挺好的，我挺好的。”
耐心地送走每一個黃昏，滿懷希望地迎接每一個朝陽
母親的一生有著豐富的閱曆，用坎坷不平、飽經憂患、曆盡滄桑、苦盡甘來四組成語來形容母親的平生是最恰當不過的了。但她從沒有因生活的困苦而喪失信心，總是耐心地送走每一個夕陽燦落的黃昏，又總是滿懷希望地迎接著每一個朝陽升起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