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魚的貓

傾城之戀

作者:李月亮

事兒鬧大了

靈妹戰戰兢兢地走進荷馬大廈,荷馬企宣小杜戰戰兢兢地領著她去副總王禹那裏,完成一個要人命的任務——給即將到來的荷馬二十周年慶典設計吉祥物。

靈妹的公司早在兩個月前就跟荷馬簽了這次慶典的所有設計,這是筆大買賣,成了就是整個公司半年的收入。老板無比重視,把任務交給靈妹的時候,他幾乎是眼含熱淚地對她說:“要麼幹好,要麼走人。”靈妹被委以如此重任,內心比荊軻刺秦王還悲壯,拚了小命去做。好幾次忙活到深夜,整座老房子裏隻剩天花板上的老蜘蛛陪著她。

前期還算順利,展台、背景板之類的返工兩次就通過了,最後就剩下這個吉祥物,對方提了一卡車要求,她屢屢交稿,屢屢被打回來。評語先是“什麼東西?”接著變成“什麼東西!”最後這次是“這什麼破玩意兒?!”那幾個標點符號像大山似的壓在靈妹身上,讓她整個人沉重得走不動路。

眼看慶典就要到了,荷馬做了個異常冷酷的決定:換公司做。昨天小杜歉意地通知靈妹的時候,可憐的靈妹隻覺得眼前一黑,手機啪嗒一下掉在地上,電池都摔出來了。想著自己卷鋪蓋走人的苦逼場景,她哭都找不著調了。撿起手機重新裝好,她哆哆嗦嗦地打回去,哀求小杜無論如何再給她最後一次重新做圖的機會。小杜動了惻隱之心,說:“這樣吧,你直接跟我們部長交流一下。”結果小杜請示了部長之後,部長說他也做不了主,這個還得分管副總王禹定。然後事兒就鬧大了,變成了靈妹和王禹直接對話。

神筆馬良來了

靈妹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麼高的高層,王禹,那是神話中的人物,她的老板都跟他說不上話的。

走進副總辦公室的時候,靈妹腿有點兒軟,手心有點兒冒汗。她想看看小杜壯膽,可是小杜也是一臉慌亂。王禹打開靈妹做的最後一版吉祥物方案,誠懇而迷惑地問:“請問你了解過我們公司嗎?我們的文化象征是河馬,可是這明明是一頭豬。”靈妹趕緊說:“河馬我也做過,可是你們說太醜了。”她邊說邊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把之前做的資料給王禹看。王禹看了看,說:“不是醜的問題,是太古板,我們要的是吉祥物,不是板著臉的祖宗。”靈妹又翻出一版方案說:“開始是這個喜慶的,但是你們說這個不嚴肅,不符合公司嚴謹認真的氣質。”王禹端詳了一會兒:“嘴斜眼歪,一副心術不正的樣子。”靈妹又拿出一版:“還有這個,他們說表情太英勇了,跟要就義似的,不要這麼主旋律的東西。”

王禹撇撇嘴角,看樣子想樂又忍住了:“這版倒還有那麼點兒意思,你能不能讓它表情放鬆點兒?”“行啊。”靈妹坐下來,三下五除二把一頭準備就義的河馬改成了剛相完親的樣子。

“好多了。”王禹點頭,“能不能再增加點兒現代感?”靈妹想了想,又畫了副墨鏡架在河馬頭頂。王禹又說:“嘴張這麼大挺傻的,讓它閉上。”靈妹解釋:“王總,咱這個吉祥物是要做成衣服真人扮演的,我們得給人留出點兒露眼睛的地方,您要覺得別扭,我改小點兒。”然後她嫻熟地把河馬從大笑改成了微笑。

王禹也微笑了:“行,就這樣吧。”

靈妹被這一聲“行”感動得眼泛淚花,她偷偷抹了抹眼角,收拾電腦準備走人。不料王禹喊住了她,說:“神筆馬良,時間不早了,我請你吃個便餐吧。”

屌絲也能驚天動地一次

這世界風雲莫測,有時候你真不知道哪塊雲彩下雨。靈妹萬萬沒想到,自己在王禹辦公室的背水一戰,不僅保住了工作,還贏得了“高富帥”王禹的好感。

在進行那頓意義非凡的午餐時,王禹要拜她做老師,讓她教他些電腦繪畫的基本技巧。

於是靈妹後來就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地出現在了荷馬公司的副總辦公室。再後來,她和王禹又一起共進了很多次午餐、晚餐,終於,又共進了早餐。

靈妹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能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但這次她可真做到了。她跟王禹談戀愛這件事驚掉了公司所有人的下巴,每個人看她的眼神都跟以前不一樣了。其實連靈妹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好幾次午夜夢回,她都需要努力清醒一下,逐一回想白天的情節,以證實自己確實穿上了仙女送來的水晶鞋。

她之前談過幾次戀愛,但都挺淡的,跟王禹這次相比,簡直全是走過場的演習。這一次,她才知道什麼叫心動,什麼叫甜蜜,什麼叫徹骨的溫柔,什麼叫相思的哀愁。拉著王禹的手,她常常情不自禁地唱起歌來,但唱的不是“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而是“感恩的心,感謝命運……”

王禹給了她美妙的愛情,也帶她見識了另一種生活。他們之前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他習以為常的東西,對她來說都十分新鮮,豪車、保養品、高級會所……她從來不知道有錢人是這麼玩兒的,想都沒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