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睡得極累,安之醒來的時候甚至都覺得不知今夕何夕,身下不是柔軟的床榻,搖搖晃晃卻更像是馬車。
睜開眼,入目的是半倚在她身邊的美人師父,風姿卓越,容貌傾城,透過簾子間的縫隙打進來的陽光稀疏斑駁在他的臉上,那影子晃來晃去,甚至晃暈了安之的心。
這樣的場景不多見,平日裏的他總是忙忙碌碌,即便閑暇也都是在和她戲耍玩鬧,而這般安安靜靜的躺在這裏,任她觀看,實在是次數不多。
安之發現,似乎越是近距離的看她的美人師父,心中的那份悸動便越加的強烈,思來想去,這種心情似乎能帶給她愉悅,甚至不知從何時起,便已經開始習慣,甚至去喜歡。
喜歡這樣的感覺,能在腦中在心間留下甜膩,讓她無法自拔。
微微的眯著眼,她笑的像隻慵懶的貓咪,就這麼看著他熟睡的容顏,一眨不眨。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馬車的忽然震顫,還是他本就沒有睡著,在她看的正癡的時候,他忽然睜開眼,那雙藍色的眸子仿若帶著引力一般,差點將安之吸進去。
嘴角輕勾,他笑的惡劣至極,“阿之,好看麼?”
安之一愣,回想起那日的場景,不禁笑道,“師父,別臭美了!”
“難道不好看,可是你一直在看我的呀!”他不滿的撇撇嘴,微微坐起身子,將她扶起,寵溺的一笑,“你知不知道,現在都日上三竿了。”
“啊?”安之一驚,幹嘛打開簾子看向外麵,太陽正掛在天上,照下來暖暖的襲便全身,她紅著臉尷尬的笑笑,兀自嘟囔著,“都這時候了呀!”
“不然呢!腓腓都嫌悶跑出去玩了,偏偏你還是一直睡不醒。是夢見什麼好玩的事情了?以至於流連忘返?”
“夢?”安之歪歪頭,認真的想,她似乎的確是夢到了什麼,可為何偏偏現在去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她好像夢到了很多人,那一張張清晰的麵孔,為何如今卻都變得模糊起來?是她的記性變差了?還是說這一切本就是虛幻的?
華裳見她兀自在那邊想來想去,麵色糾結也看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不禁問道,“在想什麼?”
“我做的夢啊!”她道,頗為認真的回答,“我明明記得我夢見了很多人,可是為什麼現在一個都想不起來?”
他一愣,因為她的話而忽然蒼白了麵容,聰明如他,豈會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很多人,那無非就是本該圍繞在她身邊,屬於她的生活,如今連夢中都會出現,是因為她當真太過想念,還是說……這日子,真的要到頭了?
“師父,會不會是以前我的朋友們?話說,我的朋友多不多,我和他們關係好不好?我其實特別想知道,除了你,我還認識什麼人!”
“除了我……你還認識什麼人?”他輕聲重複著,微低下頭,神色忽然顯得萬分憂傷,苦澀一笑,卻終究還是說道,“很多,就如你在夢裏夢到的一樣。”
“可是我不記得了。”安之有些苦惱的說道,沒有察覺到華裳的異樣,兀自在這邊想來想去。
若是在旁人來看,她的確是開朗了太多,可卻也沒了往昔的那些細心和溫柔,現在的安之,大大咧咧的如同一個孩子。
其實要說她是孩子也不為過,畢竟如今安之還隻是一張白紙,沒有被汙染,一片空白。
甚至可以說她如今是虛幻的,是一個在這特定的時間,出現的一個虛幻的存在。因為畢竟來說,當她恢複記憶,這個安之,也會隨之消失。
所以在這樣的時刻,華裳無法去細說什麼,畢竟到頭來,他也不過是見證她轉變的一個過客,而已。
安之醒來之後,稍稍的吃了點東西,便跟著華裳一起出了馬車,坐在馬車裏本就是為了照顧她,既然如今已經醒來,眾人便要加快速度了。
華裳祭出了夙罌,環抱著安之坐在了神器上之後,便飛了出去,速度之快,讓後麵的人,一度的追趕不上。
眾人都已經習慣了王這樣的速度,偏偏也有人萬分的不甘心。
冽宴抱著腓腓一起遙遙的跟著,顏又則負責殿後,而放眼望去,飛出去好遠的華裳和安之身後,則跟著一抹小小的身影。
那人是誰,自然也不必多說,除了懷柔會如此的追逐,這魔族中,還有誰能這般呢?
隻是可惜,她的魔力並沒有華裳那般淳厚,即使拚盡了力氣,也不過是隻能在後麵看著,甚至遙望著他抱著她的身影,兀自的將仇恨和嫉妒布滿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