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崩地裂生靈塗炭 鐵臂銅肩義士救(1 / 3)

卻話木姍一行辭了女王,複還百花國報了平安,將女主玉蝶女王近況詳表一番。百花女王方才心石落地,舒眉展顏,與四眾設宴厚款,奈何四眾上路心切,隻薄飲茶湯,淺食蔬果,匆匆接過女王饋贈金銀,又將笑驢憨牛送往木府,待靈芝娃兒瞧過,喜不自禁,才複前行。

時光荏苒,翻山越嶺,渡河涉江,也不知經過幾多城池,到過幾多農家。隻見路邊樹木:枯木逢春,葉苞累累,和風一吹,但有簇簇新芽;綠草遇陽,新翠點點,粉蝶輕舞,便得朵朵紛繁,彈指揮間,又是生機盎然的暖春時節。

四眾步履如飛,見天氣晴好,風景無限,遂緩下步來,換做賞遊姿態。白羽道:“好個春日閑時,趕路近年餘,沿途倒也平安無事,今日心境甚佳,引得酒蟲作祟,就該晌午,何不尋個山野人家,恃弄幾碟蔬果,暢飲一番何如?”泉生亦道:“此意甚好,心佳景美正是飲酒時。”紫夕也來了酒意讚道:“好,前方大槐樹下露出屋簷,當是個人家。”邊講邊加快步履,眨眼就到槐樹正前,果然是個好人家:屋舍闊綽,一圍木槿繞院,院外桑翠勃發,後植修篁鬆柏。院內圈養雞鵝,右首沿階漸下,一池碧水,斜倚數株粉桃。柳絲拂水,粉桃落瓣,花瓣隨水漂,端的一副“春柳粉桃碧水圖”。四眾嘖嘖稱讚,叩柴扉朗音道:“主人家可在?路過寶地,借餐可否?”少頃,出來一個婆婆,胖瘦適中,滿麵喜氣,瞅見四位儀容非凡,遂招呼道:“好俊的人物。他方的貴客,快進寒舍。”屋內桌椅齊整,窗明幾淨,果然是個勤儉利落的人戶。說話間,婆婆已將茶果奉上道:“此處鄙野陋鄉,也無甚好物款待眾位。姑娘公子衣衫華美,儀表俊俏,定是來自富都大國。”木姍遂將身份真假摻合著說了,婆婆也不再追究細問,隻滿麵堆笑道:“先飲些淡茶,吃點果子,我去燒飯。”,

木姍見那茶點用小白瓷碗裝就,湯渾槳濃,飄出一股誘人濃香。用小勺攪和,嗞嗞打轉,趁熱燙入口,淡淡鹹甜,細品下:有芝麻、花生、大米、糯米、生薑、茶葉之屬,尤不得幾口入喉,說不出的香糯爽滑。讚道:“好美味的茶水,竟從未飲過?”另三眾飲過也齒頰留香,回味無窮,不覺一盤茶點頃刻飲盡。

婆婆一陣拾掇,將鮮蔬洗好備好,煎炒烹煮,不移時,一桌紅黃翠綠的美味佳肴已治妥當。又取出自泡果酒,予四眾飲吃起來。木姍邀婆婆入席問道:“適才茶湯,晚輩從未喝過,請問如何製法?”婆婆來了興致道:“此茶名曰擂茶,是此處的小吃經典。有一種擂缽專為此茶所設,將炒八成熟的花生、芝麻、大米、佐以鹽、茶葉、鮮薑,置於擂缽,用茶木棒搗成槳,以沸水衝槳即成香濃可口的擂茶。吃茶時,再搭配醃菜,甜品,素齋其味妙不可言。”話完又取出器具予四眾觀看,雖是農家物甚,倒也精致細膩。紫夕環顧四周道:“婆婆家裏就妳一人守屋,其他人呢?”婆婆道:“家主及孩兒去鄰村赴宴,媳婦則回了娘家,故老身一人。這酒乃青梅酒,滋味酸甜甘美,多飲美顏潤肺,快快暢飲。”四眾聞言青梅酒,舉杯一飲而盡,果然芬芳無窮,齒頰留香,酸甜若瓊漿,遂大喝起來。就著山村野味,四眾吃的酣暢淋漓。主人家也是好飲之人,儲酒豐盛,婆婆又捧出一甕。

是晚,家公攜子齊回。婆婆整治活雞鮮魚,滿滿一桌。老公公端的好酒量,與四眾暢飲。山村寧靜,一輪玉月升空。四眾盥洗完畢,借酒勁,趁月夜入夢鄉。有雲:“三杯軟飽後,一枕黑甜餘。”一夜酣眠,第二日暾陽初起。婆婆又備了白米綠豆粥,以鹹菜下飯,其味美矣。且又飲過茶水,暗置下三錠銀元寶,辭罷主人複前行。

隻是東起的旭陽不久長,方才出門,即被一層灰霧籠住。木姍觀天象,暗忖思量有不祥征兆。果然:陰霧時開時閉,日頭時有時無,灰白顏色。一陣寒風起,卷起漫天塵埃,發出嗚嗚之聲。紫夕、白羽、泉生隻一昧玩笑,哪裏管甚天氣,放開腳步趕起路來,不覺數十裏,人家漸遠,兩旁皆為高山峻嶺。突然,地麵抖動,四眾身軀搖晃,險些栽了跟頭,半天才穩住身形,複還常態。紫夕搖晃得起勁笑道:“土地公公莫是與土地婆婆打鬧,把個地麵都震動了。”白泉聽罷大笑道:“恐是土地婆婆動了真火在教訓土地公吧,想那尊容,懼內的模樣。”三人你一言,我一語,講得興致勃發。木姍心下不安,總有不測圍繞。

空中彌散隱隱怪味,漸漸草徑中飛縱出兔、狐、鼠、獐,四蹄飛也般向開闊處奔跑,螞蟻成隊,雀鳥成行。四眾甚奇:莫非山野之中有何怪獸侵襲。遂止言笑,趨步前邁,往樹高林茂中打探。可又不見怪獸蹤影,正感疑惑難解,地麵劇烈波動,不遠處一泓池水沸騰,水花亂濺,連魚兒也翻騰出來。幾個懵懂少年平生從未經曆此事,當真以為是地公土婆鬥架拌嘴,不由怒發衝冠,撚訣喚出土地夫婦。連喚數聲,土地老兒方才拄著拐杖,滿麵憂鬱,踱到四眾麵前拱手道:“未知呼喚小神有何貴幹?”木姍怒道:“你這老兒與蠻荊鬥嘴,為何要拿生靈當耍物?”土地忙搖頭擺手道:“仙姑說的可是適才地動山搖,誤會了誤會了,這是犯天條的大罪,小老兒豈敢觸犯?我剛才來遲,正是廟中被顛簸,弄得頭暈腦脹,心下不解,備出廟探個究竟,不期被姑娘召喚,望仙姑明斷。”

木姍觀他一臉迷茫,乃道:“果然沒有?”土地公回道:“當真沒有,小老兒估測恐有天災降臨。”木姍道:“何災,可有預防之計?”土地正備解答,奈何地麵如發狂巨獸搖晃起來,眾皆立足不穩,前後趔趄。一股排山之力從地麵噴射而出,頓時傳來驚天巨響,刹那山也崩,地也裂。隻見:岩斷石開,泥粉土碎,騰起漫天塵霧,逃不及的生靈被吞噬,傳來嚶嚶哭泣,慘叫聲聲,亦有驚駭過度就此仙去的,更有被亂石砍砸斃命當場的。

說時遲,那時快,幾塊斷裂巨石向五眾嘩嘩滾來。木姍雙手施神功,擋住巨石,白、泉助力將其推向一旁深淵。巨石隕落發出震天巨響。才剛穩住身形,忽的腳下岩麵也生裂痕,整座高山搖搖晃晃,“快快速離。”地公一聲暴喝,五眾駕雲疾縱半空。約盞茶功夫,山傾石裂轟隆震天。地公道:“千載難逢的滄海桑田。”四眾不解,地公續道:”自古來地殼表麵安穩實運動於內。昨日高山,今日汪洋。地殼中有股巨力,周行天下,一旦彙聚遇殼薄,破殼而出,即釀滅頂災禍,毀山埋林,填河塞江,禍及萬千生靈。”紫夕道:“當是魔邪作祟,看我不收拾他們去?”說罷,駕雲飛馳,木姍也提雲速,離弦箭般飛去。倐而,已去數百裏。果然皆被股陰霾瘴氣籠罩,瘴氣中傳來啼哭哀號。女娃們急撥開雲霧,露出一幅情景,好不悲慘,好不淒涼,但見:瓦礫堆山,山中掩肉骨;斷壁殘垣,垣下有魂靈。哀鴻遍野春意煞,鬼泣神哭天地驚。稚子蓬頭喚父母,嫗翁失聲呼兒孫。年輕夫婦涕童幼,各失親貴不欲生。雖有那得救的:亦無臂或無手,無腿或無足,無耳或無目,切膚割肉剮心痛,聲聲啼哀肺腑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