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 / 3)

第五十回黃粱美夢驚醒追夢人混世魔王怒激行義仙

話表虞仲重授國相重職還家,夫人道:“夫君為何還攬此荊棘,難道不知功高遭忌,權貴蒙難麼?為國出力,作個不大不小的官就行了,何苦非要攀上萬人爭奪的鳳巢?”虞仲慰道:“夫人好意,仲心領了,為夫年輕力壯,正是大幹事業的好時機。雖說朝中有幾個妒恨的,以我智慧,妄想奈何。再過個十載,兒女長成,那時我再告老還鄉與夫人尋一處世外桃源,過自由自在的日子不遲。”夫人見他執迷不悟,隻得隨他罷了。

秋去冬來,季節更迭。一日大雪紛紛,寒氣逼人,虞夫人在院中與仆眾整理梅枝,忽隱約聞得大門有人敲門,命人開門,隻見一個年約二旬的青年男子,衣衫襤褸躺在地上**。虞夫人走近一看,那男子已凍得滿麵青紫、嘴唇發烏,急喚人抬入房中,蓋被添衣,進湯進飯方才撿回性命。如此三日,男子體力恢複,虞夫人欲給銀錢叫其還家,不料年輕人死活要留下來,道:“夫人仁德,我賤命抵萬千也難報夫人大恩大德,小人智岸的命是您救的,願終生為奴服侍夫人,請夫人收留小人吧。”

虞夫人見其誠懇敦實,遂與虞仲商議。虞仲心善仁厚,留下府中當差。後來時日長了,才知曉智岸家人因洪水而亡,故乞討為生。他梳洗幹淨,還是位英俊小子,入府做事勤快,為人機靈,與闔府上下關係融洽,虞氏夫婦也十分喜愛,在虞府漸漸立下足來。國運昌隆,大舜帝改革治國,外邦紛紛來學,兩位國相事務愈加繁忙。

有位巴阿氏的外夷人來自印伽族,生得發色棕黃,高鼻大眼,年逾三旬,十分欽佩虞仲才幹,每每出使,總要討教虞仲改革方略。虞仲見他為人好學,自然也是傾囊相授,一來二去二人終成莫逆。

一日正值仲春,巴阿氏前來拜謁。虞仲邀至府內後院,置酒訴衷腸,巴阿氏道:“我族盛產寶石,此番特帶來一盒,望笑納。”道罷令人奉上一小錦盒,盒內裝有五彩寶石數顆。虞仲推辭道:“巴阿兄,我乃朝廷重臣,萬不能受此大禮。”巴阿氏道:“相國無須顧慮,這是我私人贈送你的,但收無妨。”道罷苦苦請求,虞仲萬不得已隻得收下。接著舉杯暢飲,智岸一旁侍奉。其實智岸乃和陽氏派入虞府的內應,時時注意虞仲行蹤,這下倒讓他逮住了把柄。俟兩位酒醉伏案,智岸假意托辭出得府來,徑往和陽府送信。

和陽氏見他到來,想出詭計,在龜殼上用刀刻出一封信函,大意虞仲與外邦通敵叛國,封好教智岸藏於虞仲密處,而後到舜帝處告發虞仲。

舜本不信,奈何和陽氏添油加醋,漸生出不滿心思,著人與和陽氏去虞府捉拿。智岸作證,將二人綁縛,從書房搜出叛敵通國的龜殼與五彩寶石。一時人證、物證齊全,虞仲方曉中了奸人詭計,百口莫辯。舜帝見了證據,也信了和陽氏道:“久寵必驕,念你屢建奇功,複賜高爵,無奈人心不足,反勾結外夷對我大舜不軌,焉能留你,縱有奇才偉略,亦不留也。來人將二人打入天牢,三日後斬首。”奸人見歹計成功,欣喜若狂;朝中另有臣子死諫舜帝從輕發落。

三日後舜帝依言饒了虞仲,死罪能免,活罪難逃,虞仲與巴阿氏,闔府家人仆眾放逐邊疆。此令下,闔府人為保得性命高興,也為流放擔憂。嶽丈池化與老夫人也難於幸免,二老與女兒家眾淒惶上路,到那荒涼蕭疏的戈壁之境,搭草棚居,席草地眠,食野菜,做奴隸活。退去錦衣華服,搬出闊府豪宅,虞仲仕途美夢破滅,見父母妻兒仆從隨己受苦,心如刀絞,時常落淚。

時日艱難,倍受煎熬,半載光陰池化夫婦終因年老體弱,禁不住摧殘,撒手西去。夫婦二人悲天搶地埋葬二老。接著沒過多久,孩子們也相繼染病,眨眼十子痛失三子。人之大悲莫過於親人離散,骨肉分離,夫婦二人未及四旬,得逆境摧殘,外形猶似五旬矣。

虞夫人痛失父母孩子,日夜悲鬱,漸漸顯出那不久人世的境況來。一日對虞仲道:“夫君,賤妾曾勸你淡出名利場,是非海,過平淡日子,無奈久勸不聽,如今落得如此絕境,讓親人受苦。賤妾本欲與你共度厄難,看來卻是不能了,孩兒們就擺托你了。”說罷雙眼淌淚不止,孩兒們亦圍繞哭泣,虞仲道:“都怪我追功逐利,反累及家人下地獄,夫人我對不起你,我這就請郎中去。”道罷奔將出去。虞夫人露一淺笑,撇下孩兒追父母去也。待虞仲千辛萬苦尋得郎中回來,妻子命殞久矣,他和孩子們哭得死去活來。

次日草草埋葬妻子,看見七個可愛孩兒,失去母親心悲氣冷,痛如刀割,邊悲泣邊自語道:“富貴災禍近,平窮禍遠離。富貴著人迷,俗人何心靜。難守清貧追富貴,處心積慮白忙碌。“是夜,虞仲躺在草席上,決定明日與孩兒服毒自殺。可一見孩兒們天真無邪樣貌,千思萬忖,狠不下心來。

正好有個賣藝班子路過,虞仲悄與班主商妥,隻要讓孩子吃飽穿暖就可。班主心善,應承下來。虞仲喚出孩兒們,進一小館叫麵予孩兒們吃,趁吃得香甜,悄然走掉。他一人發瘋般往高山狂奔,想到妻離子散,呼天搶地大哭,吟道:“孩兒本是爹娘肉,今朝一別似割肉。從此骨肉兩離分,相見以為是陌路。”聲音淒慘悲涼,時兼秋風颯起,自覺一股透心奇寒,迷惘中爬上最高山峰,一古腦栽將下去。

好生奇怪,墜下山崖落在草地上無半分痛楚,他爬起來,細觀四周,卻是當日散步之所,山洞重現,癡癡惘惘穿過洞去,到了自家後山,猛覺有人手從後背抓他,嚇得大聲喊叫,猛然驚醒,睜開雙眸,仍乃自家書桌,用手撫額滿是大汗淋漓,方曉適才情形全乃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