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日,大寒。
天氣寒冷,房屋外麵輕刮的微風,似乎也能吹進人的皮膚裏麵,直達骨頭,並帶來些許刺痛的感覺!
還有幾天,就要2001年的春節了!
付竹秀坐在豐田霸道的副駕駛座椅上,瞧著身邊的丈夫顏道鋒,終於把憋在心裏好多天的問題,給問了出來:“兒子對你說了什麼?”
“什麼?沒頭沒腦的,我哪知道你在說什麼?”顏道鋒答道。
“你這幾天,給我這個黃臉婆,又當司機,又是當搬運工的,我感到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付竹秀說道。
“你隻要說話不糟蹋人,這太陽從西邊出來,也是可以習以為常的!”顏道鋒臉上露出一笑微笑,回答道。
“哼!老人們說的,狗改不了吃屎!”付竹秀冷哼一聲,說道:“希望你不是一條狗!”
“瞧你這人,怎麼說話的?”顏道鋒剛要發作,突然想到《父子協議》,隻得按捺住脾氣,沒好氣地問:“現在去農貿市場還是超市?”
付竹秀心裏微有得意,說道:“我讓顏靦陪我,你偏要給我添堵,爭著找罵!采購年貨這些事,你個大老爺們,懂個屁呀?”
“二妹開的那車,能裝東西呀?這車多好,後備箱空間這麼大,一車就把年貨買齊了!”顏道鋒聽到妻子嘴裏那句“你個大老爺們”,便自動把其它不好聽的話給忽略掉了!
“去富安縣!龍潮半島這邊,我一點也不熟悉,就算找到了,要買的東西也不放心,還是去照顧那些熟人的生意!”付竹秀說道。
“行!反正我這個司機,一切聽你的!”顏道鋒笑道。
“你跟兒子之間,一定有什麼秘密吧?”顏道鋒前後判若兩人的明顯變化,讓付竹秀十分好奇,甚至有了些忐忑!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弄清楚發生了啥事,付竹秀如何能做到心神安寧?
“我記得以前,你不是做過一副刺繡嗎?”顏尚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問道:“現在放在哪裏的?搬家的時候,看到沒有?”
“在呀!放在步行街那套房子保存著的,怎麼了?你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付竹秀詫異地說道。
“交給我,我拿去找人裱框,掛在龍潮半島那房的客廳裏。”顏道鋒說道。
“想精想怪!那幅十字繡好多年了?”付竹秀一撇嘴,不屑地說道:“你真是肚臍眼打屁妖裏妖氣!”
“我記得那幅十字繡,你前前後後,一共繡了五年,尚兒都快滿三歲了,你才抽空把它繡完!”顏道鋒不理會妻子的冷嘲熱諷,繼續說道:“那個時候,一心想著工作,很多事情都不懂!人嘛,都要學著慢慢長大!”
“你現在都快五十了,糟老頭一個了,還沒長大呀?”付竹秀好氣又好笑地譏諷著。
“你不是關心我跟尚兒之間有什麼秘密嗎?”顏道鋒把車開得很穩,豐田霸道尾後,揚起一路塵煙!
“說說看,兩爺子做了啥子交易?”付竹秀早有耳聞,丈夫要去貴州開煤礦,隻怕走之前,要找兒子誆錢!
“我一直認為,尚兒還沒有長大!”顏道鋒說道:“直到前天去車管所上牌,尚兒對我說了一句話,我才醒悟過來,原來沒有長大的人,竟然是我!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是隻長歲數,不長智商,要不然,怎麼會有越老越糊塗這句話呢?”
“就是!別人罵人都這麼罵,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付竹秀聽得丈夫似在懺悔,心裏極是痛快!
“你不想知道,尚兒給我說的一句啥子話嗎?”顏道鋒麵對妻子的唇槍舌劍,玩起了太極。
“說的啥?”付竹秀好奇道。
“就是你十字繡上麵繡的那句話!”顏道鋒回答道。
“家和萬事興?”付竹秀一下瞪大眼睛,叫道。
“正是!我要把它裱框,掛在客廳中央,讓這句話每時每刻都提醒我!”顏道鋒說道。
付竹秀沉默不語,思緒一下回到從前!
在那生活困難的時期,她想起顏尚老是在她刺繡的當兒,跑過來調皮搗蛋,讓她不能好好刺繡!為了安撫住顏尚,付竹秀便給他講繡這五個字的意思。
“家和萬事興,是什麼意思呀?”年僅三歲的顏尚,坐在地板上,揚著頭問付竹秀。
“就是家庭要和睦,萬事才能得以興旺!我跟你爸爸兩個不吵架,一輩子相親相愛的,我們這個家才能發達,財氣就會旺盛!”付竹秀當時是這樣教育顏尚的。
車廂內的安靜,一直持續了很久,快到富安縣城,顏道鋒發現事情有些不對,趕緊找個地方把車停下!
“老婆,你怎麼了?”顏道鋒伸出手,輕輕推付竹秀的肩膀。
付竹秀坐在副駕駛椅上,臉靠在車窗玻璃上麵,將脊背對著丈夫顏道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