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若安陪著宋紹禮,她的到來衝散了病房裏悲傷憤怒的氣氛,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
李喜燕莫名有些失落,歐陽然拉著她低聲再三感謝,這更讓她心裏有些不太好受。
“師母,”李喜燕沉默了一會兒,抬頭看著她說道:“我為老師做的這些,都是發自真心的,我……也沒有想過要什麼回報,更不是圖您的感謝。您好好陪老師和師姐吧,我去找找吳醫生。”
她說罷,轉身出了病房,歐陽然略有些錯愕,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緩了一會兒才回過神。
歐陽然心思細膩,她回頭看了看正在說笑的吳若安和宋紹禮,目光微閃,心裏明白了什麼。
李喜燕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獨自想了一會兒,忽然慢慢笑了笑。
在失落什麼,難過什麼,又在笑什麼,她心裏很清楚,隻是不願意去細想,不願意去承認。
她吐了一口氣,慢慢走到吳醫生的辦公室前,敲敲門,裏麵並沒有人答應,她推開看了看,辦公室裏空著,吳醫生不在。
她轉身坐在椅子上,彎腰垂下頭,看著地上的磨石花紋,大概年頭很久了,磨得有些模糊看不清了,有的地方還很光滑,她忽然覺得這塊磨石磚有點像人心。
被世事打磨,被曆練,磨去了棱角,磨得圓滑平整,看似平和不再想爭什麼,其實隻不過就是受過的傷太多,不想再計較罷了,所謂的寬容和豁達,有多少人天生就有?
無非都是在傷痛中摸爬滾打而來的罷了。
她正胡思亂想,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以為是吳醫生,一抬頭發現是周明燁。
周明燁臉上掛著笑,好像是有什麼好消息,正想和她分享,看到她的神色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忽然就凝固了。
“你怎麼了?”他俯身蹲在她麵前,“誰欺負你了?”
“沒,沒有啊。”李喜燕直起腰搖了搖頭,“誰能欺負我?沒事的。”
周明燁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伸手撫在她的眼角,手指輕柔,像是在觸弄柔軟的花瓣,生怕弄傷弄疼了她,“還說沒有,沒有的話為什麼哭?”
李喜燕一驚,她哭了嗎?不知不覺間竟然哭了?
她錯愕又覺得懊惱,自己都覺得自己太過矯情了。
“究竟怎麼了?”周明燁問道:“告訴我。”
他的語氣強硬嚴厲,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可是在此時的李喜燕聽來,卻十分的窩心。
“吳若安回來了,就是宋老師最得意的學生,她長得特別好看,氣質也好,而且還會說流利的英文,老師和師母都非常喜歡她,一見她回來都開心得不得了。她的手也很好看,細長,滑滑的,沒有一點……”
李喜燕喃喃的說著,像是回答周明燁的問題,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周明燁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先是輕輕握住,隨後是整個包住,以一種嗬護的姿勢。
“吳什麼安是誰,我不知道,在我看來,你以外的人都是別人,別人好不好看,氣質怎麼樣,手如何,都跟我沒有關係,你呀……就是最好的你呀,和別人也沒有關係。不要去和別人比,別人也沒發和你比。喜燕,你是堅強勇敢又樂觀的,沒有什麼能難倒你,不是嗎?你所擁有的,都是你自己拚搏掙出來的,哪怕手上有繭子了,但是這才是最好的勳章呀。而且……”
周明燁為她掠了一下耳邊的發,把她眼角滲出的淚抹幹淨,聲音更加輕柔,“而且呀,宋老師和師母也是喜歡你的,他們多信任你啊,把家裏的鑰匙給你,宋老師用心栽培你,為了你不惜和我爸爸忽近忽遠,師母教你吃西餐,帶你參加聚會,還為你做衣服,他們也是愛你的,人各有不同,學生也是一樣的,他們也同樣對你寄予厚望,否則的話,在別人看來特別好的東方電子廠的東西,宋老師就不會覺得它不配你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