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俗話又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有了好的主子,就不用成天擔心被外人欺負,這是普遍適用的真理。自從被容蘅收留後,八月變乖了許多。
“八月,你也懂得欣賞書法?”容蘅落下最後一筆朱砂款,饒有興味地望著八月。
“嘻嘻,回稟師父,我不僅會欣賞書法,還會寫字呢,你看……”八月不氣不惱,笑盈盈提起毛筆在宣紙上寫下一行歪歪斜斜的字。要知道,前世的她可是波斯人進奉給宮廷的禦貢貓,後來皇上將她賞賜給一位寵妃,什麼樣的大排場她沒見識過。
“嗯,你表現得很好,這樣為師就可以把今後的抄錄工作全交由你做了。”
“……”
容蘅正眯起桃花眼悠閑地佇立書案前,他正在繪一幅丹青。八月忍不住托起粉腮,仔細觀察著容蘅的一舉一動。原來,他繪的是一幅春山晚晴圖。一座八角涼亭居於畫的軸心處,在亭子周圍環繞著形狀新奇的假山石,開遍了嬌豔欲滴的紅杜鵑。長亭外,仿佛可以看見浩蕩的江流奔流不息,映著晨曦的朦朧的橘光,卷起層層雪浪。
今天的容蘅並不像平時那樣插著發簪,素淨整齊。他隻用一根簡易的白色緞帶將俊逸秀發隨意挽起,碧綠的翠煙紗衣袖在大卷上揮毫舞墨,時而又變成細筆點染。容蘅隻全神貫注於畫卷,神色也變得溫潤寧靜,宛若凝玉。因為佇立良久,他的額上滲出細細的汗珠,並沒有注意到八月的目光。
八月看得有些入了神,貓咪前身的她,對書畫琴棋都有股強烈的熱愛勁頭,隻是苦於一直沒機會學,隻能蹲在石凳上默默凝視著主人吟詩作畫。
“雲起坐看船行處,”容蘅畫到妙處,不禁悠然吟出詩句。
“指引為誰下瀟湘。”八月不經大腦思考,便接了下半句。她也弄不懂自己,是何時學會作詩的。
容蘅劍鋒般的眉峰一挑,打量著八月,幽幽說:“若鋒芒太露,總是不好的。”一邊說著,手中已落好了款。接過八月的玉瓷杯,呷了口熱氣蒸騰的青梗峰雲霧茶。
“八月,本座的書房,會不會有點太亂了?”
“喵?師父,我來收拾!”
“八月,磨墨!”
“喵?遵命!”
“八月,為師要沐浴了,你看?”
“嗯哈,師父,我這就離開。”
“那添水的事情該交由誰做呢?”容蘅嘴角勾出邪魅的笑。
“喵?師父,我這就給您倒水。師父您看,滿滿一桶水來啦!”八月氣喘呼呼地拎過木桶。
容蘅試了試水的溫度,剛觸碰到指尖,就皺起俊逸的眉:“太熱!”
“好,我再添點冷水。”八月說著,又端了個觳瓜瓢跑了過來。“師父,您看看水溫,是不是可以啦?”
“太涼!”
……
日子就這樣飛快的流逝,不得不感歎一句,光陰似箭。這幾日,容蘅閉關修煉去了,飽受摧殘壓抑的八月終於解放,樂得清靜自在。
已經日上三竿,八月正蒙頭睡得香甜。驀地被一陣“篤篤篤”的敲門聲弄醒。“唉”還是好困哪,她坐在床上,揉了揉惺忪的雙眼:“誰呀?”
“月妹妹,是我。”女子溫柔的聲音傳來。
八月聽到來者的聲音,一屁股坐起,除了常夏,在這裏再也找不到第二個閑人會來主動關心問候她。也來不及整理好衣衫,光著腳丫子就去開門。
來者正是常夏。常夏見八月勻白的臉蛋,一雙星瞳流轉。衣裳和雲鬢卻淩亂不堪,勝雪的肌膚若隱若現,甚是嬌憨可愛,不緊掩麵偷笑。這丫頭,素來是不羈慣了的。若換成是男子,倒也生得風流倜儻,隻可惜她已經長成個大家閨秀的端莊模樣,性情卻還如女童般天真嬌憨。若將來難免被人欺負了去……這樣想著,常夏的眼圈不由一紅。
“常夏姐姐,你怎麼哭了?莫不是八月又犯了什麼錯連累到姐姐?”八月見不得人落淚,急了。
常夏搖搖頭,擱下手中茶盤,趕忙揩了揩眼角,破涕為笑道:“罷罷罷,我隻是剛剛被小蟲兒迷了眼,瞧你多想的。”也不等八月回過神,隨手執過床跟沿被撂下的美人秋扇,便往八月額前拍去,一邊笑說道:“死丫頭,叫你又睡到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