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連俢肆雙目失神的望著頭頂上那顆合歡樹發著呆,整個人都深陷在往日美好的回憶中。
城市的另一邊,一家私立醫院急診室外的走廊上。
單手插在休閑褲口袋裏的湛天丞,濃眉深鎖,麵色冷峻的在走廊上來回的踱著步子。
但凡是隻要一聽見類似於門鎖被轉動的聲音,他都會條件反射的回身看一眼急診室那扇緊閉的大門。
無數次的回眸,換來的是無數次的失落和愈加濃烈的擔心。
那個叫躚躚的女孩子進去都半個多小時了,也不知道醫生檢查的怎麼樣,傷口可都處理上了?
哎,真是急死人了。
生平第一次,他嚐到了憂心如焚的滋味。
這感覺,真是不怎麼好受。
就好像有個什麼東西在身體裏撓來撓去,弄得人心癢難耐的,又莫名的煩躁。
好幾次他都想敲門問問,怎麼會那麼久?
可一想到她身上的傷的確是不少,大意不得。
加上她血液裏還流淌著那種藥,這個怕是不好弄吧。
於是,深思熟慮之下,他隻好把曲起的手指收回,一再的勸自己冷靜,再冷靜。
很想抽根煙來緩解一下心裏的焦躁,可惜這裏是醫院。
無奈之下,他隻能跟個神經病一樣在走廊裏踱來踱去。
索性這是私立醫院,不是一般人消費的起的。
平常人就不多,眼下又是深夜時分,自然更是門庭冷落,他倒也不用擔心走來走去會打擾到旁人。
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急診室的門開了。
一聽見動靜,湛天丞當即就健步如飛的衝了上去。
看見期盼中的人在醫生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本來異常激動。
可再一仔細瞧,發現她比進去的時候氣色還要差,眼底的欣喜瞬間便被憂色所取代。
此刻的她,臉色蒼白的如同蠟紙一樣。
半邊腮頰上雖然塗了像是消腫化瘀的藥,但還是有些紅腫,和她白皙的肌膚顯得那樣格格不入。
嘴角的血漬,明顯也被處理過了。
但那雙本該粉嫩紅潤的唇上,卻布滿了被咬過的紅痕和殘皮。
看得他心痛萬分,瞳孔當下不受控製的一陣急速的收縮。
想來應該是當時她太絕望了,自己給咬的。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她整個人看起來虛弱至極。
虛掩著眼簾,口裏有氣無力的喘著綿薄的氣息,一副隨時都有可能倒地的蔫蔫表情。
不作停留的衝上去,就把她從醫生手裏接手,湛天丞蹲下身去,一個小心翼翼的上拋動作,便將昏昏欲睡意識不是很清晰的唐翩躚打橫抱在了懷裏。
抱緊她的同時,他蹙了蹙眉,有些煩躁的瞪了一眼對麵那個中年女醫生。
心疼加上著急,語氣自然是不會客氣,“你對她做了什麼,她怎麼會變成這樣?”
女醫生習慣性的把雙手往身上那件白大褂的口袋裏一插,不免無語的直搖頭,
“你放心,她沒事。隻是她體內的那個藥,藥勁兒太猛,我給她下的肌肉針的計量有點重,她估計有點吃不消。加上她空腹喝酒,外帶又像是受了驚嚇,才會體力不支,回去休息幾天就沒事了。”
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口氣,又看了一眼懷中的人,湛天丞懸了這半天的心這才徹徹底底的放了下來。
給醫生道了歉,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他便馬不停蹄的抱著唐翩躚離開了那家醫院。
看她那麼虛弱,湛天丞本來是打算帶她去吃點東西,等她體力恢複一些,再做別的打算。
但考慮到對外麵的食物不怎麼放心,他便果斷放棄,決定回家親自幫她煮。
他記得剛剛那個醫生好像說過,她空腹喝酒。
那他回去以後幫她煮點清淡的粥好了,醒酒之餘也潤潤胃。
先前光顧著擔心怕她被那群人欺負,都沒注意到她喝過酒。
這會兒順著醫生的話探鼻聞了聞,湛天丞才發現這丫頭身上酒氣還真是重。
他本就蹙著的眉,不免又添了幾許褶皺。
猜想她可能是太傷心才會去買醉,一喝醉就被人給算計了。
聯想起之前的種種,他自然是不難猜出那個害她傷心難過到要靠酒精來麻醉自己的人是誰。
眼前適時地浮現出那個叫連俢肆的男人的臉,湛天丞涔薄的唇邊當即就挑起了一抹冷冽的弧度,眼底也隨之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狠厲。
從醫院裏出來之後,湛天丞並沒有帶唐翩躚回湛家別墅,而是直接帶她去了他旗下另一處沒什麼人知道但卻是他待的最多的一套房產。
看似簡單卻不失格調的複式公寓裏,樓下是客廳、廚房和洗手間,樓上是開放式的臥室、書房加浴室。
整間屋子就隻有一張床,因為在此之前,他從沒打算過帶人來這裏。
懷裏的這個丫頭,她是這套公寓的第一個客人,也將是唯一的一個,搞不好還會是這裏未來的女主人,湛天丞如是想著。
把她放到床上之後,他便去了浴室。
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就端了一盆熱水,胳膊上也搭了條幹淨的新毛巾。
把盆擱到床頭櫃上,湛天丞隨即在床邊落座。
擰毛巾之前,他想先幫她把頭發弄一下,折騰了一晚上,她頭發都亂糟糟的。
倒是很想抱她去浴缸裏好好的幫她洗個頭洗個澡,但男女授受不親,他便不敢造次。
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之前,他不會對她做出任何讓她覺得輕薄的事。
說實話,他並不認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
相反,這幾年因為和薇蕊感覺不對盤的關係,和他有過床第之歡的女人不在少數,隻是他隱藏的太好,沒被薇蕊看出來罷了,怕她會鬧。
但對於這個叫躚躚的女孩子,他忽然很想君子一回。
沒來由的就想去尊重她,尊重她的想法和她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