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晨陽驚起了荒島之上蕭林裏棲息的雀鳥,新的一天如約而至。
孤寂海島從來寥寥,這般靜然的晨曦熏光,將目之所及處的景致剪影出坦蕩蕩的餘韻。比之繁華的帝都皇城,這份清朗的好風骨自然是別有一番味道的。
晨光撲麵,輕輕的。殊兒眉彎微皺,倏悠悠醒轉過來,下意識的睜開眼睛凝眸去顧,又是一大片茫然悵寥的虛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到。
她歎了口氣,頓感身如浮萍、無所依托,但就在這又茫又惱暗暗生恨之際,隻覺身子被溫柔的圈攬進了一個懷抱裏靠好。
自然是帛逸了,殊兒心知。
他的胸膛很厚實,使得浸染在此情此境下的殊兒頓生安然。人在無所依靠之時是最需要依靠的,這個時候突忽而來的依靠顯得尤其重要。殊兒很享受帛逸所給的倚靠,享受著他所帶來的溫溫的薄暖。荒蕪的心略有安然,她乖順的闔了眸子,就在他懷抱裏緊緊靠好,靜然不語。
“眼睛……又不太靈光了麼?”帛逸皺眉,試探著向殊兒問的小心。
殊兒沒及多想,闔目淺淺點了點頭。
帛逸心下了然。他對醫書略有研讀,依稀明白殊兒昨晚那一陣子雙目的突然清明,當是眼睛將殘餘著的所有能量徹底積蓄、堆積後一齊爆發出來的結果。多種積蓄全在這一刻裏一齊的散發出來,其實不是好事,一如煙花滑過天際之後接連便是深沉的黑暗。昨個殊兒短時間的複明,乃是徹底失明的前兆。
徹底失明……
這個念頭才一閃過,便似有滾著烈烈焰火的繩索衝著帛逸的心口狠狠的抽了過去!這樣八九不離十的猜測是可怕的,帛逸心照不宣,他恐殊兒擔心,便沒如是告知,隻是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脊,柔著語氣安慰她歇息幾日便會好的。
殊兒並不明白許多醫理,隻因昨夜裏突然可以看到東西,而不經意就變得希望滿滿,實覺自個歇息幾日,當真便可以複明了也未可知。
是時殊兒倚著帛逸的胸膛,原本是極安詳愜意的。但不知是不是這麼個倚靠的姿勢委實令她乏味了些,思緒就開始無意識的兜轉飄忽。甫想起帛逸當日隻身突破重圍救下自己時,為作掩護是做了一丐幫成員的扮相……心念一恍,下意識滑出帛逸的懷抱。
這個舉動把帛逸又一做弄,皺眉不解的眯眼看她。
殊兒抿抿唇兮,複吐言急急:“乞丐的衣服你也敢穿?”頓覺自個現下念起這茬,未免是太後知後覺、也無理取鬧了。但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委實是騁著心性刻意拿捏著腔調故作,這故作……有點兒類似於撒嬌鬧小脾氣,“離我遠點兒!”嬌滴滴一句,頗為嫌厭的推了帛逸一把。
不過眼下殊兒這一成串的小動作,看在帛逸眼裏怎麼都覺得很是曖昧了些:“怎麼了?”忍不住嬉皮笑臉反倒往殊兒跟前湊,“哎先前還好好兒的,怎麼現下說尋茬子就尋茬子?當真是女人心海底針,怎麼摸都摸不透啊!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