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王妃的意思,民女怎麼聽不懂呢(1 / 2)

這沉澱著堅韌的許諾與暗自發狠的一句話,宛如一枚玉石重重投進忻冬本就起了波濤的心湖,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來。她啟口微驚,旋即抬眸清漠了幾分目色:“王妃這話是什麼意思?”挑眉淡淡。

嫵兒心知忻冬這是在明知故問,也罷,便叫她戳破這層窗戶紙,把這話兒繼續往明麵兒上擺擺也未嚐不可。她最先一默,須臾後引唇一個莞爾,又湊近了忻冬幾步去,頷首啟言、語氣打著清幽的恍兒:“難道你不想有一個堂而皇之站在王爺身邊的理由麼?”複頓,抬手順勢緩緩兒為忻冬將耳畔垂著的一縷碎發抿好,“難道你甘心如此名不正、言不順的在他身邊藏一輩子,躲一輩子麼?”盈眸彎彎,嬌嗔笑意裏兀地噙了一縷肅殺,“難道在你心裏就沒有對這份愛有朝一日,可以愛得光明正大的渴求麼?”她心裏微疼了疼,但隻是須臾的,複沉澱言聲又穩穩道,“隻要你有了名分,你對王爺的愛就可以正大光明……待那個時候,你想怎麼去愛王爺就怎麼去愛,想怎麼關心王爺就如何去關心,誰敢說你,誰敢管顧你?”於此離了忻冬幾步,麵頰側過,“便是王爺,又能如何說你,說他的側妃沒有資格愛慕與關心自己?”因是側了麵靨,故看不清她麵上的神態除卻肅穆之外,又是不是還夾帶著一抹潛藏的狠戾與驅馳不散的悲涼。

一個女人,又怎麼願意同旁的女人一齊分享自己的丈夫呢!又如何會做出這等為自己的丈夫物色明豔花朵、成就桃紅姻緣的行徑呢!想必這澹台氏當真是在帛逸身上用心不少,已經摸清看透了帛逸對殊兒的癡情是如何不可遏製、不可牽回的地步,不然她斷不會出此下策吧!忻冬默想。

但……

雖明知是利用,是一時對付外方力量而達成的勢力的結盟,事成之後忻冬必然會被澹台王妃屢屢作難、伺機拔去。可這位王妃開出的條件誠是太過具有誘惑力的!

澹台嫵兒字字句句都戳在了忻冬的心坎兒上,沒有一處不是直指要害狠戾一擊。雖明知那不是真正的美味佳肴,而是裹著甜蜜糖皮兒的狠戾毒藥,但這並不妨礙它喚起了忻冬不想帛逸離開自己、又經年來一直都懷揣著成為帛逸王妃這一等子盼頭的私心。

夜光一恍,耀出忻冬素麵之上明滅不定的輾轉眸光,她纖心隱痛,兀地開始不受控的左右搖擺、一時沒了言語。

澹台嫵兒轉麵悄然顧她,須臾靜默後,眸色一凝,展顏複輕輕道:“五小姐,你可要仔細的考慮清楚。畢竟王爺若一離開,牽一發而動全身……整個遼王府都會做了一盤散沙頃刻渙散。”抬手慢慢搭在忻冬的左肩上,極鄭重的動作,“予其萬人同悲,倒不如棋行一招、落得個‘有人歡喜有人憂’的中庸結果。”這話兒言的錚就有了幾分主母風範,好似並不單單出乎私心,好似她也是在為了遼王府上下一眾人齊心聚力的謀劃。

這裏邊兒故意著重的“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是誰和誰,憂傷的又是誰和誰,這二人不消言語都具是明白得很!

遼王妃這不動聲色的最後一激,徹底瓦解掉了忻冬心底下於姐妹之情、於遼王之義的那最後一絲堅持不撼的防線,一個決斷好似沉鉛,生生重重的往心底錚地壓了下去,忻冬似乎可以聽到那落地之後重重的一個沉聲。她轉麵啟口,音色淡寡卻難掩急切:“你想怎麼做?”

這一言落定,嫵兒心口懸著的一方石頭也在瞬間跟著一落!心知忻冬這是答應了自己……她麵上一笑,言語悠悠的:“心病還需心藥醫,解鈴還需……係鈴人。”邊轉目含笑睥向忻冬,話吐的隱晦卻也明白。

這位“係鈴人”指得是誰,自然是個不疑有二的“心有靈犀”……

這個時辰,上官競風早已出府往了公堂當差做事,偌大上官府便獨留了殊兒這麼個主子小姐,故當遼王妃與忻冬兀地登門拜訪時,那開門的粗使下人不免就起了幾絲隱隱的擔心。

許是因了自家小姐一人在府,而遼王妃又為皇室中人,故他生怕一個不周全處便會為小姐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吧!

但殊兒卻沒什麼異樣,麵目平和,依舊噙著一縷好處恰當的笑意將她二人迎入府去。

雖做派如此落落,但在見到王妃與忻冬的那一刹那,殊兒心底還是下意識的猛地一緊!她心裏藏著事兒,又兀地見了這遼王府中的人,自免不得浮起猜疑與隱隱憂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