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齊王忽入見(1 / 2)

江炎這一步出列,其利落幹脆之程度絲毫不亞於方才的帛清!又如是無征兆的厲害!

一點靈犀氤氳在心,帛清頓然明白了江炎的意思,心知江炎是意欲犧牲自己來成全他榮錦王……可這委實是與帛清原本的初衷相違背的!帛清他那是有心借著眼下情勢宣告退出儲位之爭,而江炎這等舉動擺明了是不支持帛清、是在竭力將這境況一點點挽回!

若要犧牲江炎來保全他榮錦王,這便更是遠非一個“王爺管家意見相左”而能涵蓋;當真把江炎墊了出去那其結果隻會令帛清悔不當初!

一旁帛睿抬手死死扣住椅背,周身被抽離幹淨的力氣一點點漸趨回籠。他處在有利的地位,帛清麵上神態一通變化他看得清楚。出乎對這個兒子的十分熟稔,帛睿腦海兀地牽起一念:“榮錦王!”就如此攀著椅背使力把身子站起,冷了麵孔對帛清揚聲一利,“當真是你管家不忠不義瞞著你做了那混賬事麼!”

“不是的,父皇!”

果然不出帛睿所料,帛清一步迎前掀袍跪下。

帛睿是有意的,有意在這最關鍵的時刻使了一個激將計,為得就是讓帛清把他方才說出的那不負責的話收回去:“你管家自己都承認了,怎麼不是?”帛睿緊逼兒子的尾音又是一句。

一時這情勢太逼仄,至使帛清縱是思緒敏捷也沒能及時反應過父皇的有心,此刻他一顆心隻牽在江炎身上急於想著保全江炎:“小販一事不是管家做的,同江炎無關呐!”迎帛睿叩首一拜。

帛睿收了目中冷意轉為一輪滾燙的火,聲息直勾勾刺抵人心:“不是管家做的,但也不是你做的!”狠聲一利。

“……”這一時,帛清兀地重歸沉默。他方恍然大悟,心知父皇是有意的。

但事態已經逼在了這裏,若他還是不肯承認自己同齊王一事沒有關係,父皇就勢必會拿江炎開刀;若他還是一口咬定齊王一事就是自己有意設局,江炎也是會一意到底的為保全他而認下所有不該認的罪責。

看來自己當真是不得了人心嗬……帛清苦笑。

父皇、好兄弟,兩邊都是自己至親至重要的人,這二人都不允許自己退出太子之爭,自己何德何能,能得他們如此看重!

他又不知是該愧還是該惱,同時,又忽地起一種彌深的悔與酸澀。帛清抬目,抿了薄唇,定下這一口起伏不迭的心氣:“兒臣方才被逼得狠了,一時性子上來……就賭氣認了罪。”啟口淡淡緩緩的,“管家他是為了維護兒臣,才撒謊說那個局是他做的。父皇聖明,那事兒確實不是管家所為……也不是兒臣所為。”語盡一低首,喉結輕動,些微哽咽竭力壓住。

一旁江炎雖頷首跪身,卻自眼角餘光瞥見帛清胸腔起伏、麵色微白。但方才帛睿一開口他便聽出了楚皇是在有意使激將法,這激將法最主要的是拿他江炎做籌碼、對帛清威懾……到底是有用的,終於逼得帛清收回了那退出奪嫡的心。

念及此,江炎暗地裏緩緩籲下一口提了經久的氣!還好,帛清終於是被拉了回來。不過到底是拿帛清對他江炎的看重來威脅帛清,江炎心中還是一軟,多少不忍。但轉念一想,帛清方才自顧自的那通負氣舉止,在言語在行事的時候又何曾考慮到這些為他謀劃、與他共事的人?如是,江炎又把心腸硬了硬,默然跪著,沒說半句暖心的話。

恍神時,楚皇帛睿已邁步穩穩的走到了帛清近前,沒有急著讓他起來。帛睿抬手想要去搭一把兒子的肩膀,但又在半空裏停住,頗為負氣的收了回來負於身後:“榮錦王,你可真是‘傻’!”一個“傻”字承載了極多的著重,帛睿眉宇聚攏,似歎非歎。

帛清心中微驚,甫一抬目,見父皇一張麵孔微微發青、兩頰似乎隱隱顫動。

帛睿冷聲一哂,全然不管顧一邊如是跪諫的大臣們,隻自顧自對兒子厲聲訓誡:“你怎麼想的,父皇明白……帛清啊帛清,這個聖人,不需要你來做!”重重一歎,神色蘊藏良多,雙目灼刺如炬。

自然明白父皇話裏藏著什麼意思,帛清頷著的首愈發下意識的往深裏埋去,前一刻還是那麼一懷充斥著凜然之氣的心口,現下兀地漫了酸楚與微悔。

心中的感情這一刻自是百感交集,帛睿先前那因急而起的怒氣倒是漸次渙散,卻轉而籠上一重更加濃鬱的暗忿與生憐!

忿與憐惜雙管齊下一齊充斥,帛睿盯著眼前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又一次陷入到了一種兩難的境地,不知道究竟是該氣他、還是該憐惜他!被這樣矛盾又不矛盾的感情兩頭夾擊,帛睿被做弄的整個人憋著一懷冗長的悶鬱,好半天的都發不出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