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本王哪隻眼睛看到的。”帛宸麵上神色沉穩如斯,立身不動,口吻卻兀就狠狠一沉,“隻講一個確鑿的證據,本王手裏有人證!”
“嗬。”帛清陡然失笑,一雙星目雖笑而含一瞥冷然味道,“誰是人證。”不是問句,把這語氣發狠的一沉,
帛宸麵孔愈冷:“周圍小販都是!”一字一頓。
這話惹得帛清甫地又一個輕笑:“這便就是人證了?”他心底下根本不打算去見見這所謂的“人證”,因為他知道自己被人橫著擺了一道,那麼說什麼都是沒有必要的了,人證見與不見更是沒有必要。說話間又迎前幾步走去,“先前不是出過魏王叫自家門客假扮商販一事麼……”語氣一低,這輕嫋的聲線徐徐的順一股風飄過去,後又恢複如常,“可見這所謂的‘人證’其實有多不靠譜!”重音落地,沉聲一歎。
“你這是什麼意思!”帛宸甫地就被帛清這麼副不緊不慢死磕到底、偏又顯得悠然如斯的情態給作弄的“騰”就起了一團怒火,他眉心一哂,“是在質疑本王弄虛作假有意垢害一個管家不成!”口吻含及心緒而著重,聲色陡地高揚。
“不敢!”帛清亦揚了一嗓子毫不留情的蓋過了帛宸,複頷首斂息,語氣雖緩和,卻是森森然自牙關裏擠出的句子,“我隻是提醒大哥,所見到的、聽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在恰到好處的地方止住,他給了帛宸一個台階、也給了自己一個台階的把話圓了回來。畢竟他也不想當真跟這位兄長撕破臉,那樣也沒什麼好處。
但看現下帛宸的心思,他可未必願意順著這遞來的台階賣榮錦王一個人情,隻把氣韻一定,啟口時聲波緩沉:“所以更要把管家留下來詳查。”因低沉而顯逼仄,單手一個負後,持出規整姿態又道,“若管家是無辜的,我必然親自派轎子送他回去,且還給四弟你賠禮道歉俯請你的原諒和寬宥!”臨了一著重。
帛宸這話已然是帶著氣的,且是執拗跋扈的。始至現下帛清是看得出自己無論如何都帶不回江炎了!江炎卻是一早便知道,邊忖度著心思,剛欲開口對帛清說兩句話,卻見帛清把臉一沉對帛宸再一次開口。
“大哥。”帛清選擇性的忽略了身畔江炎的不住使眼色,心下裏極快的反複思量。他認定帛宸不會放人,便幹脆不再動之以情,隻繞個圈子從另一方麵找突破的地方,“幾日前你將我‘私自’關押宗正祠,因我是皇族,故還勉強說得過去。”啟口如是慢悠悠含著淡笑,重音落在“私自”二字上,這也是給帛宸一個若有若無的告誡。後一轉語氣平添幾許狠戾,“但江炎並非皇族,你沒理由留他於此,!”又勾唇斜斜起了一訕,“即便要關也不該關在這專管‘皇族’與‘高官大員’的宗正祠。”一頷首繼續,“且你隻監管宗正祠,旁的有司都不屬你監管的範圍,故且莫說父皇並未下旨要審江炎,即便要審,也更輪不到你漢王來審!”
“你!”帛宸氣結,抬手猝地一指帛清。
帛清在這時又起一笑,輕笑出聲,抬步不緩不急步步上前緊逼向帛宸。
帛宸沒有動,任憑帛清在距離自己咫尺間的距離停了下來,兩人鼻尖對著鼻尖,溫熱的呼吸都可在對方麵上撩撥的鮮明如許。
這氣氛因了當下這發著狠的步調、格局而被烘托的愈發繃緊,劍拔弩張之意於無聲無息處悄然漫轉……
帛清停了一停,麵上神情忽地俱數收攏,既而換成了一副無情無態的無聲逼仄。他麵孔一漠,幾近咬牙切齒:“所以大哥你有本事就上折子要父皇差專人來審江炎啊!”一氣嗬成的調子,於此一嗬聲,姿態放的很是輕薄,“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先想想這事兒鬧到朝堂之後……又該怎樣撇清自己這‘逾越聖上、私自關押親王’的荒誕舉止!”聲息陡落後身子兀地離開帛宸,轉目一顧默立暗忖了良久都沒有聲息的江炎,啟口的同時順勢就牽起了他的袍袖,“江炎,我們走!”
“我看你們怎麼走!”帛宸錚地起了一聲斷喝,還不待這二人回神定緒,他已對著進深一抬手。
便有侍從“簌簌”的衝奔進來,一隊人不由分說便將帛清、江炎二人於中間圍的死死的。
“放肆!”帛清立身一叱,眉宇不皺反展,往那人群中四下掃了一眼,跟著且輕笑且跋扈道,“誰人給了你們這麼大的膽子,倒是不識得爺是榮錦王了!”沉沉一落聲息,“對本王如此不敬,你們最好摸摸自己項上的人頭……若是還在,識時務的就給本王滾出去,莫不然本王可不保證你們能見得到明天的太陽!”
但一任帛清擺出皇子親王的架子這一通逼仄,當下這群湧入地牢的侍從就是不見有紋絲疏離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