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兒回頭茫然看著瞿天麟,疑惑不解。
瞿天麟溫聲解釋:“這冰牆的寒氣極為蝕骨,輕易沾上一點都會被凍壞了。”
茉兒吃驚,倒是沒有想到這樣顏色美麗的冰,居然有如此殺傷力。
收回迷戀的眼神,她跟著瞿天麟,往前走去。
大概走了半刻鍾那麼久,拐了無數個岔路,才走到目的地——冰牢羈押囚犯的牢房。
一個同樣穿著長袍鬥篷、戴著兜帽的人守在門口,等他們走近,就有聲音從兜帽裏傳出來:“小嫂子,那位女刺客已經醒過來了。知道你和三哥要過來,我給她留了一口氣。”原來,這人是玄臨。
留了一口氣!
茉兒倒是沒想到,會從平日大大咧咧的玄臨嘴裏,聽到這樣的話。在她身旁瞿天麟以為她被嚇到了,體貼地從鬥篷內,伸出手來握住她那套了蠶絲手套的手,茉兒很自然地與他十指相扣。
瞧見他們夫妻感情越發變好,玄臨十分開心。
在進入之前,茉兒忽然拉住瞿天麟,對他交代:“待會進去裏麵,你別叫我娘子。”
“那叫什麼?”
“叫姐姐。”
“姐姐。”瞿天麟毫不猶豫,就脫口而出。
他意外的配合,倒是叫茉兒詫異。
其實瞿天麟又怎麼不知道,茉兒讓她喚自己姐姐,是想混淆自己的年齡。
至於他為什麼輕易就能開口喚茉兒“姐姐”,自然是想順著她的心意。
天下間什麼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是忍受饑餓痛苦?是接受嚴刑拷打?還是麵對死亡?
當茉兒一雙清瑩秀澈的眸子凝在那蜷縮在暖玉做的床上,如一隻了受傷的小獸瑟瑟發抖的粉衣少女,心中不由得暗暗歎息。
但她也不得不佩服那幕後使者的手段,竟能培養出如此忠臣得令人感到顫栗的死士。
如果是不隻這一個,而是一隊,更甚是一批呢?
茉兒不敢想象,城主府未來將會陷入怎樣的萬劫不複之地!
瞿天麟也意識到這一點,鳳眸不自覺危險眯起。
但很快,他就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進入茉兒給他設定的角色中:“姐姐,這兒好冷,一點也不好玩,咱們走吧。”被寬大鬥篷遮住全身,隻露出一雙眼眸的瞿天麟模仿著十三四歲少年的口氣,拉住茉兒的袖子催促道。
茉兒配合地睨了他一眼,瞿天麟隻得“委屈”地住嘴。
茉兒這時有故意作出一副察覺到瞿天麟心情不佳,怕他怕影響待會的大事的表情,然後湊頭到瞿天麟的耳畔哄了他幾句,待到瞿天麟“心情變好”了,她才讓瞿天麟站在原地,而她則走近玉床旁邊。
玉床上的粉衣少女,就如玄臨所說地,還尚留有一絲清明的意識。
她感覺到有人朝她走近,一雙緊閉的眸子,虛弱地微微眯起一條細縫。
剛被弄醒,就被丟進噬骨的冰水裏浸泡,又未有進食,粉衣少女的內力早就在抵饑禦寒中,一點一點地消失殆盡。如今一雙眼眸能眯起一條細縫,已是幾近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
其實以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來人的長相,但映在她眼底的那條,有些眼熟的蝴蝶結子長穗五色宮絛,卻讓猜測出其主人的身份。
果然,落在耳畔的聲音,是那個人的。
“你家主子送給我的新婚賀禮,令我終生難忘。我這個人最是喜歡禮尚往來了,也給你家主子精心備了一份回禮。”
話音落下,茉兒轉頭衝著身後那被寬大鬥篷罩住,隻露出一雙眼睛的瞿天麟招手道:“弟弟,過來。”
從桃香眯著一條縫的視線中,她隻能模糊帝看到一抹黑色;然後,那抹黑色停在她的麵前;再然後,她的雙眼與一雙泛著柔光的黑瞳對視上……
桃香隻覺得那雙黑瞳,像個能懾人魂魄的無底洞,將她拽拉至無盡的黑暗之中……
當夜,從未有人逃脫的冰牢,少了一名至關緊要的犯人!
那夜之後,茉兒再沒有踏出房門一步,鳳臨以她靜養為由,撤掉了原本太老夫人撥過來伺候她的丫鬟婆子,隻留下晨霜和太老夫人安排給她作左右手的春意和夏螢火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沒了多餘的人打擾,茉兒幹脆搬到麟閣去住。
如今她每日最大樂趣有三件——
不是研究與開發瞿天麟的瞳術,就是拉著瞿天麟和玄臨一起打鬥地主,再不然就是展示前世學來的廚藝,喂飽瞿天麟的胃。
這一天,茉兒看著天氣不錯,就拿出她裝銀票的匣子,喜滋滋地輕點著她今日賺來的收益。在她身旁,咱們俊美無儔的城主大人,正端著一碗愛妻牌的蓮子羹正津津有味地吃著。
茉兒清算好錢,重新將手上那一疊頗有厚度的銀票收盡匣子裏時,忍不住感慨道:“玄臨,想不到你這個大大咧咧的小子,還是小富豪一枚嘛!”
比起茉兒臉上的神采飛揚,玄臨則是一副蔫蔫的垂頭喪氣樣,“小嫂子,我就那點老婆本,現在都攥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