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先生和太老夫人一樣,十分喜歡聽戲。
楊浩前段日子到城主府,覺得太老夫人為他辦餞別宴,在湖上搭建戲台的法子不錯,便和他的媳婦沐氏提了兩句。沐氏聽後覺得在湖上搭建戲台既有新意又能節省地方,便找來妯娌程氏相商確定了下來。
這戲台搭在威遠將軍府芙蓉水榭旁邊的小鏡湖上,要去小鏡湖必須經過九曲長廊,好些善作詩詞的賓客看到掛在廊柱上的空白畫卷,一時技癢,紛紛提筆寫詩。至於詩的主題,在明顯不過了,自然是擺在九曲長廊兩旁的菊花了。
若是一般將軍府,以張朔這種老學究的思想必定會譏笑其府是在附風庸雅,但威遠將軍府卻是不同。要知道楊老夫人年輕時可是享有帝都第一才女美譽,而其此次子楊軒更是任職禮部侍郎,主管官吏的考核、升降、任免的職務,近一兩屆的科考皆是其門生。張朔看著兩旁開著嬌妍的菊花,也忍不住技癢,提起毛筆隨意尋了一張畫卷就要題詩一首。
“咦!”張朔輕詫了一聲。
隻見,那畫卷上已有人題詩。
張朔目光鎖定在那首詩上,嘴唇輕啟,輕輕詠誦起——“無賴詩魔魂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平章後,千古高風說到今。”
這毛筆字很小,有一股娟秀的靈氣,一看就是女子寫的。
張朔逐字讀完,目光落在詩句左下方的落款處六個字。
——琳琅城
——東方氏
若是在數天之前這位琳琅城東方氏張朔自然不知曉,但在前天晚上看了那本擺在他書桌上的話本子,琳琅城那位東方氏可是讓他“印象深刻”啊!
張朔宛如被人從頭上澆了一桶冷水,澆熄了他原本寫詩的興致,他有些憤怒地將手上的毛筆重重放下。
哼,一個商戶出身的女子也會作詩?!他是寧願相信公雞下蛋也不會相信那東方氏能有如此文采,這首詩怕是楊軒次女幫忙寫的吧!張朔麵色陰鬱,寒著一張臉朝著芙蓉水榭走去。因為特意吩咐下人留意張朔等幾位大人,所以剛剛張朔怒氣將筆放下的行為自然被威遠將軍府的仆人看到,很快便又傳進楊老將軍等人的耳朵裏。
與此同時,在瀟湘苑,茉兒打了一個噴嚏。
瞿天麟怕妻子染上風寒幫她倒了一杯熱茶,茉兒剛和喝完,楊薰兒便已經風風火火走了進來。“麟表哥、茉表嫂,戲班子就要開唱了,母親讓我請你們過去芙蓉水榭。”
芙蓉水榭今日自然是張燈結彩,丫鬟們手托著菜盤進進出出。
類似這樣的集會男賓女眷自然以屏風斷隔,男賓那邊有楊浩帶著兒子招呼,女眷這邊自然是沐氏、程氏負責招呼。
各自相熟的人自發湊成一桌,男賓們還好,各自都是在朝為官每三日一休沐可謂是幾乎天天相見。倒是一眾女眷們除了逢年過節、初一十五、各大聚會可相見,平日裏都是待在家中主持中饋,很難得有見麵機會。
俗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一群女人圍在一起就是一場精彩大戲。
茉兒和楊薰兒過來芙蓉水榭時,就聽到這群夫人小姐在談論各種八卦,但其中談論最多的自然是她和瞿天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