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鬱然很壓抑地苦著一張臉,蹲在地上看著秦朗的樣兒不知所措。

我倒是很淡定,說:“知道急救的方法嗎?”

“知……知是知道,但是……你難道要我給他做人工呼吸嗎?這,這也忒惡心了!”

“人工呼吸?!”佟小雙像一下子打了個激靈似的,說完馬上就想低頭湊上秦朗的嘴。

我一把製止了她,馬上催促著何鬱然說:“何鬱然,你倒是做還是不做?”

“這要我怎麼做啊?他隻不過暈過去了而已,待會兒他自個兒會醒。而且他自己都不急著醒,睡得甜呢,你們操什麼心?”何鬱然就是誓死保衛他純潔的豬唇。

得了,這樣鬧下去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狠下心腸直接把佟小雙給拽了起來,惱聲說:“跟我回去!”

“不要……”

“你擔心個什麼勁兒?他一個活人在這裏能出什麼事兒?況且不是有肇事者在場嗎?人家這肇事者錢多辦法多,不會虧待了你的秦朗的!”

我大步流星地扯著佟小雙進大門,身後何鬱然扯著嗓門吼:“你們就把這爛攤子丟我了我咋辦啊!?”

回到家,“砰——”的一聲關上門,佟小雙一屁股坐在床上生悶氣。

我望了她一眼,然後走進廁所整理自己一頭淩亂得像鳥窩一樣的頭發。

佟小雙不甘地喊:“這世界上的愛情怎麼都那麼痛苦啊!?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不過就是想要一份簡簡單單,能讓我高枕無憂,呼風喚雨,受萬千寵愛的愛情而已嘛,怎麼就那麼難啊!”

上一秒還哀怨得像個可憐的小少婦,兩眼淚汪汪的無意中就能戳中別人的憐憫心。下一秒一回到家裏,她就恢複本性地無理取鬧,大吼大叫。

我認為,一旦和愛情扯上邊兒的女人,性格都會變得反複無常。你溫柔,撒嬌,鬧脾氣,鬧分手,放聲大哭。然後你說翻臉就翻臉,說不再見就不再見,說想念就想念,說不舍就不舍,情緒上感情上就像變天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這些好像通通都有道理,但這個理兒,隻有自己最清楚明白。你再怎麼撒潑,也要你的情人受得住,懂你那份理兒才行。

我難以想象如果我和愛情扯上邊兒,我是不是也會變成像佟小雙一樣。這樣的女人,每天要被幾種情緒折磨著,就算你的愛人不累,你的心也會累。

我的生活已經讓我很累了,唯一還在維持我生命存活而跳動的心髒,我不能讓它再受負荷,否則我怕我真的一個承受不住就此永久的當機。那麼,換句話來說,用愛情來換我的生命,這樣值不值?

我很好奇在佟小雙鬼哭狼嚎的同時,何鬱然在樓下對秦朗是怎麼個處置法。

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副倆男人一跪一躺地在馬路邊做人工呼吸的畫麵,路人傳來一陣陣銷魂的唏噓聲,他們旁若無人,毫不避諱地……

好吧,我想太多了。

當我趴在窗邊往下望的時候,秦朗已經醒了過來,和何鬱然一起挨著一輛汽車,倆人商談得風生水起,津津有味,口沫橫飛。

看起來都挺精神的模樣。

我暗自嘲笑了一聲,然後轉身走下床,到門口處換鞋子,準備打算出門。

“你打算放著我不管就去上班?”佟小雙擋在我麵前,一張精致的小臉孔上梨花帶淚,惹人憐惜。

我笑:“你不是挺好的嗎?”

“我的樣子看起來能好嗎?”她白了我一眼,突然想起了什麼,一臉擔憂地問我,“小單兒,你剛才為什麼一直杵在那兒發愣呢?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沒回過神來!”

“沒呢!腦袋昨兒個晚上被門夾到了,有點神誌不清。”我若無其事地笑著。

“啥呢,怎麼可能!?你很久沒出現這種情況了!你該不會是想到……”

“我啥都沒想,腦袋空得很!你就甭理我了,快準備準備去開店吧!”我悻悻地一輪嘴說完之後馬上落荒而逃。

我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從小到大,她知道我唯一的死穴就是看不得別人在我麵前拉拉扯扯,哀喊連天。

這麼普通的動作就能勾起我小時候一係列恐怖的回憶,所以,我拒絕懦弱,拒絕哀求,拒絕去看別人有多可憐,多慘情。還有那些八點檔的泡沫劇,總有些愛得驚天地泣鬼神,蕩氣回腸,被迫分離卻死不放開對方,立誓生死與共的鏡頭,我一律忽略不看。

小時候的陰影大麵積地擴散到我生活的四周,舉凡有任何會牽起回憶的那一丁點絲線的東西或者場麵,我都避之則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