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可否將麗嬪身邊的那個宮女帶過來。”
龍嘯吟沉吟片刻,傳來隨侍出去傳喚,“你是懷疑背後有人故意加害清晚?”
蘇木伊點頭,又搖頭,“民女是懷疑,有人加害民女,清晚,也許根本就是替我死了的。”
說到這裏,眼裏閃過一抹痛意,龍嘯吟心裏劃過一陣不忍,卻又是忍了下去,“那麼既是如此,你就該知道,麗嬪不過是被人利用了,她該是無辜的。”
“無辜?”蘇木伊冷笑,“無辜?我真想知道,究竟怎樣才算是無辜,她無辜,那麼我的清晚難道就不無辜。清晚也是一條命,可是在你們眼裏,卻終究是沒有價值的是嗎?
是,麗嬪也許是被利用了,可是,如果她不是那麼善妒,如果她不是聽信了外麵的謠傳,怎麼可能會有被利用的機會!既然她踏進了這殘荷院,所有的事情就跟她脫不了關係!
可是,清晚的死,看在你們眼裏,不過看著一條狗死去般,對你們來說,不會有任何意義是嗎?嗬嗬,你們根本就沒有想過有沒有人該站出來對清晚的死負責是不是,她的死,你們,不會有任何一個人難過。可是,對我來說,清晚,她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重要!”
龍嘯吟語塞,突然覺得無法麵對這樣激烈的蘇木伊,蘇木伊不是沒有言辭激烈過,卻也沒有這樣不加掩飾的激烈,龍嘯吟總有一種蘇木伊是在孤注一擲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莫名的讓龍嘯吟感到一陣心慌。心慌得不能自已,直覺得,龍嘯吟很不喜歡蘇木伊的改變。
不待龍嘯吟開口說什麼,蘇木伊已經平複了神情,冷靜開口,“抱歉,是民女失態了,聖上乃是九五之尊,民女同清晚,就如同螻蟻,在你們眼裏,自是不算什麼的。可是今日,民女卻仍是鬥膽想說一句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心之所向,關乎國體!
龍嘯吟沉默,看著蘇木伊,依稀竟然從這個明明單薄的女子身上看到了一絲霸氣,一股正義。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心之所向,關乎國體!好一句鐵骨錚錚的話!
龍嘯吟不懂,一個弱女子,怎麼能說出這樣大義凜然的話來,偏偏,這樣的話自己竟然無法反駁的,它該死的,全對。
沒錯,從自己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曾微服私訪,那時,看著民間疾苦,自己就已經知道,百姓的重要性。
所有人都以為,國家的根本在於兵,或者在於糧,可是,自己卻是知道的,過之根本,在於民。
百姓才是關乎著一國生死存亡的根本,沒有百姓子民,談何成一國家,沒有百姓的安居樂業,一個國家怎麼稱得上繁榮。
所有人都不理解的道理,為何卻是這樣一個平淡無奇的女子理解了。
龍嘯吟不明白,這個蘇木伊,到底是何來曆,為何竟懂得這些道理。這樣的宏韜偉略,治國之道,按理她這樣的女子不應該會懂得。
“蘇木伊,你到底是什麼人?”龍嘯吟正色道。
蘇木伊微一沉吟,露出一個飄渺的笑,似乎思緒飄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我是什麼人?嗬嗬,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什麼人,來到這個世界,究竟要做什麼,我想做什麼,或者我能做什麼,可是無論哪一樣,我都未必有那個選擇的權利不是嗎?
你們,你們這些手握大權的人,才是掌管一切的啊!可笑我自己天真,竟不自量力的想要同命運對抗,如今,我終於放下我的驕傲,屈服於你們,你們,可還滿意,若滿意,是否能把我的清晚還給我。”
龍嘯吟在心中暗歎,他竟從不知,一個女子竟然能對另一個人產生如此大的影響,初聽到清晚意外死亡的時候,自己本來沒有把這回事放在心裏。
這也不怪龍嘯吟,在他的印象裏,隻是覺得清晚是一個美麗出塵的女子而已,也沒有其他過多的印象。
再加上自己並不是一個貪戀美色的人,所以對於清晚,沒有多加關注。清晚死的時候,自己隻是覺得可惜,歎息紅顏薄命。
然後,想到蘇木伊,腦海裏不由得就出現了她傷心難過的樣子,突然就很想看看她褪去那層自己看不清她真實麵目的冷漠的外衣,真實脆弱的樣子。
可沒想到,居然讓自己失望了,蘇木伊不僅沒有褪去那層外衣,反倒戴上了更厚更冷漠的外衣,這樣的冷漠,是讓自己心驚的。
很快,一個公公進來在龍嘯吟耳邊耳語了幾句,龍嘯吟神色一變,點點頭,示意公公離開,轉而,龍嘯吟看向蘇木伊,神色莫名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