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行……”碧珠不假思索地拒絕，“我不能為了自己就去害小青……”
男子扶她坐下，“你有沒有想過，王媽媽為何一定要你去送？”
碧珠睜大眼睛看著他。
“想要她喝下這碗湯，王媽媽大可以直接逼她就範，何須讓你出麵？”
“你是不知，”碧珠搖頭，“王媽媽十分看重小青，她這麼做定是不願傷了兩人間的情分……”
“情分？”男子表情嘲諷，“她若講情分，就不會有此一著了……試想一下，她親自動手與吩咐你去辦有什麼差別？”
他替她答道：“差別在於小青對你沒有戒心，你容易得手。”
碧珠冷靜了下來，正因為這樣，她才更不能利用這一點去害她。
男子接著道：“你先前說王媽媽看重她，那就意味著需要她幫襯，如今為什麼又能狠得下心來這麼對她，難道就不怕開罪了‘搖錢樹’麼？”
是啊！
碧珠登時緊張起來，“你說為何……”
“我不知道。”男子皺了皺眉頭，隨即舒展開來：“但我可以肯定，對方必定是個王媽媽絕對不敢得罪的人……”
“所以說，不管你做不做，那碗湯小青還是要喝下……”
碧珠怔怔地不說話。
夜色已深。
或許像以往一樣，人已經歇下了。
“小青……你睡了麼？”碧珠深吸了一口氣。
“碧珠姐？”屋裏傳來她意外的聲音，“快進來。”
碧珠拎著食盒推門而入。
“昨兒回去晚了，張爺沒有找你算賬？”淩煙笑，“現在都這個時候了，竟又巴巴地來了。”
碧珠勉強笑了笑，抬頭才發現屋裏還有一個人，而淩煙也非一副即將就寢的打扮。
“青……青蓮也在？”碧珠感到有些意外。看看桌上擺放的茶點，顯然兩人方才在聊天說話。
“碧珠姐，快坐。”青蓮的氣度已經不同以往，行事間十分大方。她朝碧珠客氣地笑笑，解釋道：“好久沒有來與姑娘說話，今日是來找姑娘請教琴藝，望她再指點一二。”
“青蓮你肯用心，領悟得也快，‘指點’二字是萬萬說不得了。”淩煙曾勸她往後叫自己“蓮隱”即可，可青蓮總是不慣改口，執意像以往一樣喚她“姑娘”。
果然，她又恭謹道：“姑娘過獎，我技藝微末，不敢與姑娘相提並論。”
淩煙無奈，朝碧珠笑笑，看到她帶來的食盒，不由道：“怎麼今兒都往我這兒送吃食？”
碧珠聞言立刻像觸電一樣地抬起頭去看青蓮。
青蓮也定定地看著她，柳眉微挑，隨即不著痕跡地移開目光，看著裝糕點的盤子笑道，“姑娘覺得我送來的桂花糕不好吃麼，怎麼隻吃了半塊？”
淩煙笑道：“不是不好吃，是怕忍不住全吃了，夜裏肯定要積食。”
青蓮點點頭，忽然歪著頭衝碧珠眨眨眼睛：“那碧珠姐帶來的好東西姑娘恐怕也隻有待到明日再嚐了。”
“沒……沒關係。”碧珠道，“我是說，我帶的不是點心，應該沒關係的。”
淩煙伸手去揭食盒，隨口問：“那是什麼？”
“是……是一碗湯。”碧珠雖竭力保持著笑意，兩隻手卻在桌下將手絹絞成看不出形狀。
淩煙取出來一聞：“是烏雞湯啊。為何突然想到做這個給我吃？”
碧珠調整了一下呼吸，說話流暢平穩起來：“是想著你方結束信期，應當好好補一下。”
淩煙用湯匙盛了一匙，放到鼻前一聞，讚道：“裏麵還加了些許藥材……”
碧珠道：“你向來不喜食清湯，若單放隻雞進去煮出一鍋，你必定不肯喝。”
“碧珠姐真了解我。”淩煙笑著放下湯匙，問青蓮：“你猜都有哪幾味藥材？”
碧珠道：“熬湯無非是那幾種……”
“碧珠姐”，青蓮阻止她，笑道：“你先不要說，難道你沒看出來姑娘是要考我呢……”
淩煙解釋道：“我教她識香，青蓮現在不僅一聞便知含有哪幾種香料，更是將所有藥材悉數用鼻子記下味道，當真了不得……”
碧珠看了青蓮一眼，順著她的話道：“那真是相當了不得。”
“哪裏擔得起這樣的誇讚。”青蓮赧然道，“姑娘，若是一會兒我說的不對，你可不要笑我。”
說著，她便端起碗，低頭仔細嗅了嗅，將聞出來的幾味藥材一一說出：“有當歸、黃芪，紅蓮，黨參……還有一味是……”青蓮抬起頭朝淩煙微微一笑，“姑娘，你猜還有一味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