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迪說得去學校招生,沈健平頗覺意外,說:“好像你在杭州,學校都沒要招生啊。”
沈迪也感覺被欺瞞了似的,說:“是啊,誰知道呢!我問能不參加招生嗎,對方說不行,這是學校規定,又說到時會有招生補貼的。我簽合同時,都沒聽到說有招生這回事。這樣子,以後哪裏還有什麼寒暑假?”
“我看當時報紙上招老師也沒提要招生。不過,既然是學校規定,那就還是去吧。”
沈迪抱怨道:“這麼大熱個天,還讓老師去招生。誰願意去啊?讓想要招生補貼的老師去,不就行了?”
周琴剛收完租金回來,聽到沈迪的抱怨,說:“沈迪,學校讓你去招生,你就去,又不是不給你錢。你是新進的老師,暑假都沒基本工資拿,就當去賺外快吧。”
沈迪對周琴吐了吐舌頭做鬼臉,嘟囔道:“媽,有你這樣的嗎?為了賺錢,這麼熱的天,讓我去頂著大太陽招生,等我回來曬成個黑炭,你就高興了?”
“瞧你這孩子說的。”周琴一邊說,一邊數著手上的錢。
“你媽她就這樣,看看,見錢就眼開!”沈健平玩笑道。
周琴聽到這話,卻不高興了,臉立刻拉了下來,說:“沈健平,你這麼說,我就得跟你說道說道了。當年嫁你的時候,你們家上無片瓦、下無寸地的。我媽當時還不同意,我不還是跟你了……”
眼見周琴又要開始數落個不停了,沈健平趕緊揚起手示意,說:“打住!整天就知道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
“你當著女兒的麵,說我這個當媽的見錢眼開。你說說,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要沒有我一路陪你這麼走過來,你能過得這麼優哉遊哉?這個家要是沒我,早就散了……”
沈健平聽周琴說到“優哉遊哉”時正欲發作,卻聽她接下來又要當著女兒麵把當年的舊賬翻出來了,喊道:“好,我不說了!”接著起身往門外走去。
沈迪喊住沈健平:“爸,你幹嘛呢?”又轉頭對周琴說,“媽,你也是,我爸隻是開個玩笑而已。”
周琴本就不高興,見沈健平這個樣子,更是火起,說:“出去就出去!現在知道不好意思,當年就別幹那見不得人的破事!”
隻聽見“砰”的一聲重重的摔門聲,周琴和沈迪都嚇了一跳。沈迪想要追上去,卻見周琴氣得已掉下淚來,隻能坐下陪她。屋裏頓時安靜下來,徒留周琴小聲的抽泣。沈迪看在眼裏,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看到周琴這個樣子,沈迪也是哀從心起。沈迪知道周琴又想起以前的事了。這麼多年過去了,這事似乎成為母親心中永恒的心結,纏繞在心底,盡管她選擇了原諒,但一有情況觸發,她還是會忍不住翻出來,揭開這心結掩蓋下的疤痕,既傷了自己又讓沈健平難受。沈迪很想告訴周琴:“媽,如果無法原諒,就不要再湊合了吧,你還有我。”沈迪終究還是沒說出口。
當年的事,沈迪也多少知道一些。沈健平搞外遇這事,正是發生在沈迪初三那年——周琴回來照顧她的期間。那年,沈健平已當上了廠裏的車間主任,工資蠻高,比以前兩夫妻合起來的還多。那時的香城,普通工人想要進廠,還得給車間主任一些“油水”。沈健平夫婦在經濟上比以前寬裕了不少。廠裏規定不允許夫妻倆在同一個車間。周琴則在另一車間做普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