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師父!怎麼了?”
“好了。”
“啊?哦!”雲楚終於回魂,目光落在鏡子上,頓時……
“愛徒可滿意?”鳳傾闌略帶期待的語氣幽幽在耳邊響起。
“滿——”一束發絲從發帶裏劃了出來,“……意……個頭!”雲楚的嘴角抽了抽,“師父,這是婦人髻啊,隻有女子出嫁後才會梳的。”小姑娘狠狠地戳著自己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說道。
“可是為師看到大家上好多女子都這麼梳。”鳳傾闌頓時委屈地辯駁道。
“……我去做早飯!”雲楚本欲抽出頭上的釵,最後在自家師父可憐巴巴的目光下還是無法下手,隻得憤憤拍了一下桌麵表示不滿,然後快步走出了房間。
目送那個較小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鳳傾闌眼中的笑意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抬頭,看向屋頂,漆黑的天花板,四周圍牆,就像一個簡陋的牢籠,離不開,也逃不掉。
天下間,哪裏都是冷的,無論冬夏,均是透骨生寒。
俗話說的好,師命不可違,所以雲楚隻能乖乖地把床讓給鳳傾闌,自己打了個地鋪,但是,某人明顯很不滿意小徒弟如此識趣,大晚上繼續將她拎到床上,繼續抱著睡。
久而久之,雲楚認命了。
說?說不過。
打?打不過。
賭氣?簡直找死!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大片大片如鵝毛般的雪花從天空降落,染白了綠色的庭院,竹林雪景,如詩如畫,然而,卻因為庭院中那席地而坐,容色無雙的男子而黯然失色。
妖孽無雙,豔冠天下。
雲楚忍不住想,為什麼師父總是穿白衣服呢?不是應該穿紅衣嗎?
下一刻,她卻更疑惑了,她為什麼會有剛才的想法,師父不是一直都穿白衣的嗎?
大概是白衣太不符合他妖孽的氣質了!
鳳傾闌盤腿而坐,寬大的袍子鬆鬆垮垮地搭在身上,下擺如一朵純潔無暇的芙蓉散開在地上,與白雪相襯,纖細而修長的指尖擦過琴弦,敲出幾個錯亂的音符,雲楚嘴角抽了抽,這琴技,真不怎麼樣。
鄙視歸鄙視,小姑娘看著自家師父穿著一身清涼,皺了皺眉,趕緊走進屋子挑了一件厚實的棉衣給人家披上。
鳳傾闌溫溫一笑,卻反手將雲楚攬入懷中。
雪越下越大,猶如漫天飛舞的花,模糊了人間,這一刻,仿佛什麼都看不真切。
“師父,怎麼了?”天天夜裏給某人當暖爐,此刻的雲楚已經很淡定的習慣了。
“阿楚,會彈琴嗎?”下雪的冬天並不是那麼寂靜,竹葉相互摩擦發出的“沙沙”聲,仿佛來自天邊,竟也透出幾分溫柔。
“不會。”雲楚暗暗在想,師父是不是凍傻了?
“唉。”聽到這一聲歎息,雲楚心裏“咯噔”一下,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隨之某隻不安分的爪子就放在她的頭上,揉著她的頭發,“你身為為師的愛徒,怎能這般才貌無雙呢!”
雲楚的嘴角頓時狂抽起來。
“師父天人之姿,驚世之才,徒兒螢火之光,如何與師父日月之輝相較。”換句話說,是師父您老人家強大到太變態了,不能嫌棄徒兒不如你。
鳳傾闌嘴角一勾,並不說什麼,五指壓在琴上,輕彈吟唱: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琴音清靈,歌聲縹緲,忽遠忽近,少年少女,白衣勝雪,仿若一場夢境。
十五歲的少年慵懶入骨,白袍遍地生花,懷中一個十二歲的少女斜倚,大雪漫天,她卻癡癡地聽著琴音,一遍又一遍。
夢境夢境,是啊,當真是一場美景如夢。
曲終音止,萬籟俱寂,鳳傾闌的懷抱緊了緊,而眸中卻是深不見底的暗流,如雪冰冷。
他輕輕貼著雲楚的左耳,緩緩歎息,“愛徒到底何時再為為師釀一壺‘相思’?”
雲楚一僵,耳邊忽然想起了不知何時的呢喃——
“愛徒何時再回竹苑,為為師再釀一壺相思。”
她慢慢回頭,卻發現這大雪遍地唯有她孤身一人,忽然——
“啪”地一聲,這如夢場景好似玻璃一般裂開,緊接著一條巨大的裂縫又分裂出細小的裂縫,不斷地延伸延伸,直到所有的一切,化成碎片……
多年以後,雲楚再一次憶起這雪地絕唱,才知道這首詞叫做《鳳求凰》。隻是那時,早已萬千變化,物是人非了。
曲是那曲,琴已非琴。鳳還是鳳,凰不成凰。
情節木有脫節哦,明天再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