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她也不想明白,她隻希望,這場欺騙能夠徹徹底底,別在最後一刻逼著她去認清現實。
花千錯見到鳳傾闌的時候,對方正懶洋洋地躺在月下獨酌,一身紅衣在月華下妖嬈似火,他知道,他穿紅衣突出的是一種豔,烈豔,絕豔,而鳳傾闌一襲紅衣神秘妖嬈,似妖似魔,似神似仙,虛虛幻幻,真真假假,誰能看得透?
“有事?”
“傅雪琛知道我們準備的假雲楚死了,現在正在往回趕。”花千錯挑著比較重要的消息先報告道,“恐怕他現在以為鳳爺是在算計他了。”
“嗯。”
好吧,沒啥反應,花千錯繼續說道,“還有各大門派已經查出雲楚藏身風機崖,恐怕明日就要——最遲明日的黃昏吧,應該就會攻上這邊。”
“她現在一個人?”
“是、是啊。”花千錯自然知道對方口中的她是誰,連忙回答。
“明天安排部分人假扮峒派弟子去攔截,風機崖易守難攻,不用費太多心思,將被各大門派控製住的瑤山弟子也放出來吧。”
“那我們安排在各大門派的那些暗樁豈不都被發現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鳳爺?”花千錯估摸著自己除了臉,其他地方算得上皮糙肉厚,應該可以挨上一頓揍,“她說她想最後見你一麵。”
鳳傾闌抬了抬眼皮,酒壺停在半空,一刹那的孤寂感彌漫全身,可也隻是一刹那而已。令花千錯以為是錯覺,“沒有必要。”他不過是想看看命運花是不是如傳說中那般神奇,就算她不配合,他也有辦法讓她配合。”
“……那我去回她?”花千錯苦巴巴地說道,想到小姑娘聽到後會淚水連連的模樣,就覺得頭疼。
“慢著。”
“哎?”有轉機!
“明日黃昏傅雪琛該回到瑤山了吧,”鳳傾闌喃喃自語,“順路去見一見她也無妨。”
花千錯十分耳尖地聽到了 ,立刻興奮地跑掉了,再不跑快點,對方反悔了就不好玩了。
月下,又隻剩他一人,鳳傾闌輕輕鬆開手,同時,那空了的酒壺隨著掌心的離去,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
“師父一定要記得來救我的,徒兒死的太孤單的話,會害怕的……”
有時候,到底是是誰在誰的夢裏?
鳳傾闌的眼神平淡,啟唇,“弄月……”
次日清晨,雲楚對著水裏,照了照自己的模樣,她覺得,水裏的她,似乎是扭曲了,變得十分醜陋,她拍拍臉,終覺得有點忐忑,可是又在心裏默默地安慰自己,至少,他答應來見她了。
她還是穿著他送給她的裙子,靜靜地站在那條路上,花千錯說是順路來看她的,目前在山頂隻有這條路是通往山下,他會什麼時候來?
雲楚想,她隻是要見見他罷了,隻要他說他還是需要自己的就好了,不是拋棄,隻是迫不得已……
從天光拂曉到暮雪白頭,雲楚終是沒有將鳳傾闌等來,等到的,是峒派弟子被血染紅的衣裳以及各大門派濃濃的殺氣……
她現在,是不是應該跑了?雲楚看著越來越接近山頂的人,失望地笑了笑,然後捂著胸口的傷,邁動步子往更遠的方向跑去。
遠處,長孫弄月站在鳳傾闌的身後,與之共同看著這一幕。
“你說我是不是對她太狠了?”鳳傾闌低低地問道,可卻不知是問別人,還是問自己,饒是如此,他的語氣平靜猶如問的就是今天天氣怎麼樣一般。
長孫弄月笑著提醒道。“鳳爺,命運花,隻有在毒發的時候才是唯一契機。”
鳳傾闌麵色平靜,“傳說命運花開在女子生命中最美的歲月。”
“所以鳳爺不必覺得愧疚,不過,屬下覺得既然您不願見她,又何必給她希望。”
鳳傾闌無聊地拔著旁邊樹梢上的嫩葉玩,聞言達到,“江湖人效率太低,推一把會快一點。”
所以假意透露要見她,卻是將信息傳遞給了各大門派麼。長孫弄月抿唇,有時候,他都看不透對方在想什麼,看似有情,分明無情,“這件事完成,離公子的大計又進一步了。”
“無非是換一個地方下棋罷了。”鳳傾闌懶洋洋地說,“這江湖,本公子的確已經厭倦了。”
“既然厭倦了,就沒必要讓他們囂張下去了。”長孫弄月十分自然地接著道,眼神中閃過一絲算計。
“剩下的事情交給你,我該去會一會故人了。”
“遵命。”長孫弄月拱手低頭恭敬地說道。直至鳳傾闌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他才抬頭,將目光又放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