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熙拉著雲楚的手屁顛屁顛的走進預定好的包廂。
裏麵的環境很簡潔,一張供客人起居的榻,一張供客人觀賞樓中景的八仙桌,竟再無其他。與雲楚猜想中的奢靡豪華完全不同。
雲昭像是看出了雲楚的疑惑,笑著說道,“暮春酒樓的客房會根據客人的喜好做些改動,或者客人會根據喜好包下專門的客房,我想阿楚喜歡簡潔一些的,就定了這個房間。”
雲楚睨了他一眼,慢慢說道,“喜歡簡潔清雅的那是清高的仙人,我乃俗人一枚,就喜歡豔俗的。”說完,她秀了秀今天穿於身上的彩色的緞地繡花百蝶裙,施施然在雲昭對麵坐下,好吧,她承認她就是莫名其妙地喜歡欺負這個人。
雲楚眉梢染了些許柔意,並不生氣,“如此,下回定房間時我先問問你的意見。”
雲楚也不客氣,“多謝兄長。”“兄長”兩字出口,她自己都是一愣,隻覺得心中有些諷刺,叫得還真是順口啊。
“這是應該的。”雲昭覺得心裏更加熨帖了。
此時,王允之發出了十分不雅的大笑聲,還是上氣不接下氣的那種,“哈哈——哈——哈,阿昭,你也有今天,終於看到你吃癟了!”
雲熙默默地挨著自家大哥坐下了,然後埋頭盯著八仙桌上的花紋,當自己是瞎子加聾子,自家哥哥“狐狸”之稱可不是白來的,隻不過是潛意識讓著雲姐姐罷了,對象換了某人,可就沒什麼好客氣的了。
出乎意料的是,雲昭客客氣氣地招呼了王允之坐下,“意之還在路上嗎?”
這下,不止雲熙,連王允之自己都覺得這個世界太不正常了,雲昭居然沒收拾他!啊不,他肯定是打算回家再收拾自己,王允之在心裏想著,做好了防禦準備。幸虧雲昭聽不到他們的心聲,否則肯定無奈——他像是那種為了一點點小事情就斤斤計較的人嗎?
鳳流年姍姍來遲。
雲熙有些好奇,流年哥哥原來不是跟在雲姐姐後麵的嗎?怎麼現在才來?
鳳流年一向我行我素慣了的,自然不會將其他三人放在眼裏,他直徑繞過王允之,走到雲楚的身後,彎下身子,貼著對方的耳朵輕輕說道,“皇室的人也來了。”
雲楚原本滿麵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僵硬,她垂下眸子,掩去了眼中的一絲異色,“知道了。”皇室的人——那些公主是不會在外拋頭露麵的,二皇子鳳宸如今在邊關,六皇子鳳烈稠的母妃今日生辰,唯獨剩下太子鳳曜,三皇子鳳淵明,五皇子鳳筠翰以及四皇子……鳳雪傾,來的會是哪幾個呢?
傳聞四皇子尊貴無比很少出宮,不像其他的皇子都已經封王,有了自己的府邸……若不是時間太過巧合,雲楚也不會如此去關注這個人。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可是心裏不免有點無措,他終是回到了屬於他自己的位置,她對他的仇恨,也隨著三年前閆翔的死和傅雪琛的失蹤畫上了句號,可是——
但願如此。
她變幻莫測的神色悉數落在身後人的眼裏,鳳流年沉默地站在了她的身後。他從來不是她的隨從,可是他卻愛上了這個位置。
兩個人打啞謎,雲昭自然聰明地不去點破,他拿起身邊的菜譜,給在場的每個人一份,“意之既然要晚點來,我們就先上菜吧,阿楚,喜歡什麼就點什麼,不要客氣。”
“多謝兄長。”雲楚拿過菜譜,很自然地掃了兩眼,然後在最貴的幾道菜旁邊打上鉤鉤,心裏想的卻是這樣的點菜方式還真是新穎,不用小二在一旁唱菜名,節省了人力和本金,也不知幕後的老板是誰,想法真是別出心裁。
鳳流年的雙眼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雲楚,見她的動作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心思,心中卻又為她這樣而高興了幾分,比起三年裏她那麻木的模樣,這樣實在是好太多了,雖然他猜得到這樣的轉變後麵隱藏這什麼,可隻要是她希望的,不論對錯,他都會為她去達成,這就是屬於鳳流年的好,百世流年,隻為成全一個雲楚。
王允之自然也要乘著這個機會好好敲雲昭一比,不管吃不吃得完,一個人就點了四人份的菜譜。雲昭各掃了一眼,麵不改色地叫來了夥計,讓他們先將菜下鍋,又夠了幾道冷菜,一壺小酒。這些東西不到一刻就備全了。
雲昭為雲楚斟了一小杯,“這是米酒,味道甜,沒什麼後勁,十分受女子歡迎,你嚐嚐。”
王允之看著某人這殷勤樣兒,肩碰了碰一旁的雲熙,大約一副見鬼的模樣,“哎,阿昭不是看上了這個女子吧。”
雲熙狂啃著花生米,一聽這混話,差點噎著了,附贈了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別瞎想,雲姐姐是大哥的好朋友。”
王允之還是不信,雲昭的好朋友多著呢,他也沒見過對方這種從狐狸到狗的轉變啊!
兩人的話一字不落地聽進雲楚的耳朵裏,她麵不改色,執起雲昭斟的酒,淺淺的抿了一口,她本身就是製酒的行家,天下美酒幾乎有一半她都會做,而那些真正絕跡了的酒,才是她的真本事,想到此,她忽而想起三年前埋在尚京郊外的那十桶相思酒如今可以開封了,傳聞赤雍王好酒,倒是可以那這個賄賂一番。這十桶酒的價值恐怕可以買上三座暮春酒樓了,可惜這玩意兒不好出手,畢竟它如今被歸為瑤山峒派的特產,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