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湖上,七月初是荷花是一年四季中開得最盛的,這段期間往來賞花的人最多,一般的人隻是在岸上路過時多瞧幾眼,也有些畫技好的專門來這裏畫荷花。而大部分官宦富貴的人家都會早早定了畫舫,在湖中遊玩,有些人會雇傭漁家的船,這個時候這些漁人會停止捕撈工作,專門在岸邊等這樣的客人,通常客人大方點賞的銀子足夠他們捕撈一年的魚了。
鳳流年就近雇了艘烏篷船,還算大,可以容得下三人自由活動,順帶連漁夫也沒用,就由他在船尾劃船,到岸中間的時候,鳳流年便放下槳,讓船自己隨波逐流。
這般愜意地賞景,掃去了雲楚一連幾日來的焦頭爛額,此刻,她坐在船頭,光著兩隻腳丫子,把腳伸進水裏,隨著船的移動晃蕩著。沂水更是覺得新鮮,一連盯著一片片荷花,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恐怕最不合群的此刻也隻有鳳流年了,一身簡單的蜀錦純色藍袍簡單幹淨,頭上卻帶著一頂土色的草帽,將他那冷冰冰的形象襯得有點滑稽,可是這不影響雲楚的賞心悅目。
“小姐,尚京真好,我從沒見過這麼多的荷花。”
“江南一帶都有荷花,隻是都沒這裏開得盛。”雲楚眯著眼睛,緩緩地躺下來,頗有些以天為被地為廬的感覺,“等到了九月份,就有蓮藕吃了,到時候我們再來一次,回去做糖醋藕片去。”
“小姐。”沂水有點糾結地說,“這麼詩情畫意的場景你怎麼能老想著吃呢!”
“民以食為天,一切不能吃的東西都是沒用的。”雲楚懶洋洋的,此刻極像一隻吃飽了躺在太陽底下的老貓,愣誰見了都想去逗一逗,然後等著貓炸毛的樣子。
天很藍,水很清,陽光很——她的陽光呢?雲楚睜開眼睛,隻見一艘巨大的畫舫自她身邊經過,恰恰把她整條船都籠罩在陰影之下。
在雲楚殺人的目光下,畫舫上的男子笑顏如花地打招呼,“阿楚,真巧。”
“是很巧,侯爺。”雲楚慢慢起身,動動胳膊踢踢腿,整理了一下衣襟,話音一落,便躲進了船蓬中。
鳳紫嘴角抽搐地聽到雲楚從裏麵傳出——流年,我們改道。
真不給麵子啊!鳳紫抬手阻止了身邊蠢蠢欲動的一群手下,孤身一人跳下畫舫,“阿楚,你這樣冷漠本侯爺會很傷心的。”
這人一襲瀲灩的紫袍慢慢踏入陰影之中,便看見雲楚此時正枕在鳳流年的大腿上剝瓜子吃,心下一笑,原來剛才是虛張聲勢。
“怎麼,侯爺竟然舍得你那美人窩,屈尊降貴地到我這簡陋的地方,隻是想和我敘舊?”
“我說是你信嗎?”
“信。”雲楚很肯定地點點頭,隨後補了一句,“也就你這樣的人能幹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他這樣的人?
他是怎樣的人?
鳳紫決定無視這句話,向外打了個招呼,示意手下人可以離開了,然後自發地坐到了雲楚的對麵,這兒的空間比較小,一個鳳流年,一個雲楚,再加一個鳳紫,就顯得有些擠了,再說鳳紫這樣的人待慣了空曠的地方,看著他屈腿坐在這兒,真讓人看著不適應。雲楚這般想著,故意把腳伸直,使得自己的占地麵積又大了很多。
鳳紫卻是不介意,反倒興趣盎然地打量著四周,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覺得新奇不已,“我還以為你一直都打算窩在你那個小醫館不出來呢!”
“我不出來——侯爺很失望?”
“你可以像以前一樣叫我阿紫。”
“哼!既然想見我,怎麼不去找我,別說你沒這個空。”雲楚自動回避了對方的話,冷哼。
“我去找過你幾次,可惜……”他看了一眼雲楚身後的鳳流年,“你家防衛太好,我走門被拒,翻牆被防,挖地道被堵,實在是沒有辦法啊!”
“你也有今天。”雲楚冷笑,“怎麼不一怒之下把我的醫館給燒了?”
鳳紫的眼睛暗了暗,“怎麼會,本侯爺對你很感興趣,目前還是想保持友好的關係。”
“那小女子給侯爺出個主意吧——”雲楚微微起身,靠近鳳紫些許,“下回侯爺想要見小女子,可以遇個刺客發個燒什麼的,你知道小女子最喜歡送上門的銀子了。”
鳳紫的一雙眼睛熠熠閃光,隻覺得此情此景異常合眼,“你還缺銀子?”
“誰會嫌銀子多呢!”
“三年不見,你倒是比以前貪心多了。”
“那是,人總是在進步的嘛!”雲楚理直氣壯地磕著瓜子,一點也不嫌牙酸。
“我記得以前的你更偏向於得過且過,如今又是為了什麼在進步呢?鳳傾闌?”鳳紫咧著嘴,一臉惡作劇的模樣,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我聽說他拋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