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淳郎奉命趕到天山,風神與雪、冰幾位姐妹在雙清宮演練三九之法已畢,正在觀看冰嬉作消遣,十分得暢快,哪裏會想到家裏出了大事。風神聽雙清宮侍者來報淳郎來了,就很奇怪。等淳郎稟明原由後,風神真是又氣又急,連忙同姐妹們告辭,就與淳郎離開了天山,直接趕往紫宸。
一路上,風神又向淳郎細細問了許多話,心裏越發得明了了。她清楚,吟簫絕對是被陷害的!但又是誰會這樣與她過不去呢?想來想去,風神就想到了雲心身上,除了他,還有誰會害吟簫呢!可是,就因為吟簫當初拒婚?也不至於吧?何況時間都過了這麼久,難道還耿耿於懷?而且,雲心向來都是那種拿不起個的貨色,他還能禍害誰,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風神都到了紫宸,還沒想明白。她見天帝、天後都在那裏,天後還一臉的不痛快,也不知是氣她,是氣吟簫,還是氣天帝。天帝看風神慌慌張張地趕來,就有些不自在,任憑她發問:“陛下,我前腳走,您後腳就抄了我的颹宮,還把吟簫抓走了,不知是個什麼說法?”
“誰抄你的颹宮了!不過是在吟簫的房裏搜了搜,也與你沒有關礙。”
“陛下這話臣不能苟同!我是颹宮主神,憑是誰的房間,也得先告知我一聲,才說搜不搜的。何況我的女官,犯什麼過失,也得曉諭大家都知道,就這麼審都不審,問都不問的就給抓走了,叫我還有什麼顏麵呢?就是於吟簫也不公啊!而且,為什麼單等我不在時,就出事了?”
天帝聽了風神一番辯理,突然覺得,或許還是她以前蠻不講理時好打發些。此時,天後也開口了:“我也是這話!”原來,天後也不信吟簫會如此不堪,畢竟,也是自己調教出來的。現在連個公開的罪名都沒有,就把吟簫要帶到西天涯攝魂洞去,天後覺得天帝把她也沒放在眼裏,所以心裏別扭著呐。天帝見這表姐妹倆還真是一個鼻孔出氣,也不高興起來。他從袖中拿出雲心給他的所謂“罪證”丟給風神,冷笑道:“你要個說法,我就給你。這樣的東西出現在你的宮裏,你還不覺得丟麵子嗎?難道你還要曉諭大家都知道嗎?”
風神看那頁紙上寫的都是些風月之事,側邊還有批語,絕非閨閣女子該有的言語。看筆跡,倒像是吟簫的。風神詫異非常,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而又仔細辨認一回,便發覺筆墨中頗有些淩厲鋒芒,與吟簫往日風格迥然有別。風神立刻認定,這是陷害無疑!於是,她對天帝說道:“陛下,吟簫當年是娘娘身邊得力的,自然錯不了。後又蒙陛下欽派,讓她做了我的女官。她是什麼品性作為,不是有目共睹嗎?就算她難忍寂寞,看了些雜書,難道還必定要寫出那樣露骨的批語來,帶出幌子給自己招禍不成?陛下也知道,我以前的奏章書文,多是由吟簫擬文代筆,娘娘也是熟悉的。論起文辭筆跡,現拿出來對照,還看不出真假麼?”風神點著那紙上的字說道:“這字看上去確實是像吟簫寫的,可仔細審察,不僅毫無脂粉之柔婉,竟還有些陰鷙(3)寒厲,陛下與娘娘就沒瞧出來嗎!”不等天帝開口,天後先就過來拿過那頁紙細瞧,也覺得與吟簫的字十分不相合。這一下弄得天帝也坐不住了,隻好叫侍者去把吟簫往日寫的奏疏全部都找出來。
天庭的各類書文一向都有精細歸置,要找什麼也方便得很。因此,侍者很快就帶著管奏疏檔的吏員抱著颹宮以前的奏疏表文及吟簫上次的拒婚折來了。風神等不得,先抓起一本翻開了,連同那張紙一起攤在天帝禦案上,讓他好好比對一下,天後也湊過來一起看。有了比照,真是越看越不對勁。
風神又問道:“究竟是誰拿著這破紙片來的?他又怎麼知道吟簫私藏禁書,難道是我宮裏誰說的不成?”天帝一拍案說道:“是雲心拿來的。”風神一驚:果然是他!天帝又說道:“他說是你宮裏的一個侍從在偷看,被他發現了。一問,才知道吟簫往人間替你辦事時,悄悄帶上來幾本禁書,藏於房內。昨日看時,不慎遺落一片,卻被侍從撿到,也看了起來,雲心才帶了這東西來見我。我原本也不信,可這白紙黑字,豈能有假!再者,縱然這事有出入,到底她清修之誌是否堅固,也不可定論。倘若她被私情所惑,做出些有失體統的事來,又成了第二個紅姑,隻怕牽扯出許多的麻煩來。莫不如乘機先作個了結,防患於未然,大家也都安寧了。”風神聽了這番話,是恨得咬牙切齒。她總算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雲心搗的鬼!花神與吟簫間的私情,也很難一絲痕跡都不露,雲心顯然是有所察覺,或者是誰刻意在他跟前搬弄是非,使他嫉恨心有了發端,才想出這種卑劣手段來害吟簫,從而打擊花神,連同她風神也羞辱一番,也是為天帝想要除去隱患邀了一功。而雲心鼓動天帝秘密處置吟簫,則是怕一旦公布開來,他的詭計必然落空。
“好歹毒的家夥!”風神罵了一句,又昂頭對天帝說道:“花君與吟簫當初拒絕陛下指婚,又自願不娶不嫁,的確是他們倆情意相投,不離不棄,以相思代相守。想當初,我也曾鍾情於花君,可我見他與吟簫至誠相愛,卻又不能為一己私情而牽連同道,我也十分感動,所以才誠意相助。天國雖講法製,也應揆度情理。花君與吟簫守法護情,正是兩廂顧全。花君素日的品性,陛下還有不放心的麼。就是吟簫,本是娘娘調教出來的,豈有差錯!她到颹宮後,又盡心盡力地輔助我,陛下難道不清楚嗎?至於今日的事,必定是雲心不滿吟簫拒婚,又知她用情於花君,生了嫉恨之心,故而想出這個毒計來害吟簫,又打擊了花君。並且,當時陛下與娘娘並未給雲心做主,強娶吟簫,隻怕他也對此心存埋怨,有意令陛下生氣,娘娘傷心。他卻又解了恨,又邀了功,大稱心意呐!”
天帝聽得也有些後悔起來,但又問風神:“你也得找出證據來吧?”
“雲心既說是從我的侍從那裏得到這破玩意兒的,那就把侍從找來問個明白,再叫他兩個當麵對質,不就清楚了。”天後馬上接口道:“風君說得沒錯,我看吟簫就沒有不是,別害了她,才失了我們的顏麵呢!”天帝也急了,忙叫傳侍從來見,又叫去傳雲心來。
那侍從抖顫顫地來了,他一見風神杏眼圓睜,劍眉倒豎,臉色鐵青,又見天帝、天後都扳著臉,立刻就跪了下來,叩頭不止地哀求道:“陛下呀,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呀!”風神上前一把揪住侍從的衣領,把他提溜起來,又將那頁紙伸到他眼前,怒吼道:“說,這是哪兒來的?”
“哎喲,風君啊,這都是雲心靈君做的事,他威脅我不許說啊!”
“混帳!在陛下這裏也不說嗎!”
“說,說,我說。”
風神一鬆手,那侍從一下子就癱在地上,於是,他就那麼半跪半趴地把他所知道的都交代了。這下天帝真是氣得夠戧,他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的聖名幾乎就要毀在那個混帳透頂的雲心手上。可笑自己和天後還看他是親戚的份上,屢屢地看顧他,結果,反被他騙得差點生出大風波來。這時,去傳雲心的侍者回稟說雲心靈君不知何處去了。天帝先是一驚,繼而拍案吼道:“去,快去把他給我抓回來!快去!”穩穩神,他又要另派天官去把吟簫帶回來。風神知道花神一定是和吟簫在一起,便忙說道:“她是我的女官,還是我親自去接她的好。”說著,轉身就走了。天後氣得也拂袖而去,剩下天帝還在那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地吼著:“去把那混帳東西給我抓起來!”
風神見花神、花仙們都和吟簫在一起,本來很高興,但吟簫一下子撲到她身上傷心時,她也難過得很,就勸道:“現在事情已經清楚了,總要還你一個公道,不然,我第一個就不依。花君也不會答應的。”風神一眼看到天官還站在那裏,就笑罵道:“虧得是花君攔住你,要換了是我,還不知把你刮到哪棵樹上掛著呐!”說得連吟簫都笑起來了。天官尷尬地笑道:“風君就別笑話我了,我不過是奉命辦差而已。現在看來,這差事還是辦砸了的好啊!既如此,我們就一同去見陛下吧。”
注:(1)闥(tà):門。
(2)諑(zhuó):造謠。
(3)鷙(zhì):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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