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意,錢忠似乎並不領情,有些憤懣的避開我的手,毫不顧忌我的尷尬,硬是跪地不起。我微微一笑,也不勉強。他對我早有根深蒂固的偏見,我做什麼他也全當我演戲。可他的動作,似乎惹惱了豐西玥豐西玥臉色更加陰沉,語氣帶著竭力壓抑的怒氣,“朕最後說一遍,立後之事朕已決定,再敢妄言,不要怪朕不念舊情。”
“陛下,妖後亂國啊。老臣不能眼睜睜看著……!”錢忠依舊不知悔改的苦諫,腦袋又一次磕在地上,不要命似的哀求著。
“夠了!”豐西玥的拳頭緊了鬆,鬆了緊,脖子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但還是極力忍著。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轉身輕聲對豐西玥說,“這裏太冷,回去吧,我做了你愛吃的千層糕。”我撒嬌似的靠在豐西玥懷裏,將豐西玥捏的死死的拳頭展開,握在手裏,一臉期盼的望著他。
豐西玥怎麼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似有些不甘心,注視了我許久,終於長歎一聲,將我摟緊,沉聲道,“來人,錢老一日未進食,像是餓糊塗了,帶下去好好款待。”
“陛下,陛下……”錢忠確實已經餓了一天了,但一直憋著一口氣,強撐著,打算今日拚了老命也要阻止此事,卻不料,豐西玥不願再談,打算打發他了事,怎肯罷休,老淚縱橫,依舊苦苦相求。
侍衛得了命令,腰別長劍,目不斜視的走進來,架起早已沒力氣反抗的錢忠拖了出去。
喊聲漸遠,豐西玥頭疼的揉揉額頭,坐倒在漆金龍椅上,長舒一口氣,竟忍不住自然自語罵道,“真是個老頑固。”
我笑著捏他的臉,“你還真有耐心,聽說他跪了一天了,那麼大年紀,也夠他受的了。”
“受不了的是我才對,要不是看在他年老有功的份上,有他好看的!”
豐西玥語氣竟帶著一股任性的孩子氣,似乎一遇到萱雪,他就失了分寸,再沒有平日的淡定從容。
我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半是認真,半是玩笑道,“誰讓你沒事起什麼立後的念頭,我如今就很好,你肯時時來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傻瓜!”豐西玥刮我的鼻子,抱我坐在他的腿上,將我更緊的傭進懷裏,“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我恨不得時時刻刻在你身邊。”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雖然不是皇後,但一直都是你的妻子,你還怕我跑了不成?”我雖然語氣輕鬆,心裏卻也早已為“唯一的妻子”這幾個字深深動容。
豐西玥喟歎一聲,真的怕我跑了一般,鐵臂似的將我勒的緊緊的。我透不過氣的掙紮,他卻死死的也不鬆手。
他的聲音悠遠而低沉,像是陷入回憶中,在我耳邊低低道,“我第一次在南齊遇見你的時候,你像個活土匪,渾身灰頭土臉,隻有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倔強而固執的瞪著我,那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在晚山寺安葬我母親的時候,你那哀傷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個八歲的孩子,像是經曆過生離死別,滿眼的滄桑和寂寞。那時候,我就有個念頭,很想不回去,不回去做什麼太子,留下來陪你。”
“再後來,你竟然出人意料的來到了豐國,我在夜宴上看見你的時候,雖然你早已不是破衣爛衫的小乞丐,而是衣衫華麗,身份高貴的南齊太子妃,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你,我還記得那時候的我,多麼激動,多麼高興。”豐西玥忍不住抓住我的手,擱在他的胸口,“這裏,就是這裏,我聽到他劇烈跳動的聲音,一下一下,緩慢又沉重,因為你而跳動著。”
我怔怔的望著豐西玥有些迷離的眼神,心狠狠的揪起,手掌下的心髒似乎真的在緩慢而沉重的跳動著。豐西玥笑了笑,吻了吻我的嘴角,繼續說,“那時候我才發現,自己多麼渴望擁有你。渴望到,時時刻刻都想見到你。雖然那時候你好像已經將我忘的一幹二淨,眼裏心裏隻有一個左炎。”
“噓!”我忍不住用手指蓋在他的嘴唇上,第一次聽他毫無保留的說出自己的心裏話,心中五味雜陳。那時候的我,真是如他所說,心裏眼裏隻有一個左炎,不顧一切,想方設法的接近他,甚至不顧自己尷尬的身份,試圖和他私奔。結果,後來發生的一切,我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麼離譜,多麼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