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舊是二樓靠窗臨街的位置,照舊是上好的龍井。因著上次的飯食很合心意,此次韓希也未點菜,便讓那小二看著上了。韓希在等待的過程中還有一些小小的期待,不知道這次又會是什麼搭配。
結果……
醬肘子、鹵肘子、紅燒肘子、清燉肘子……一桌的肘子!
韓希:“……”
看著韓希目瞪口呆的樣子,小二笑得一臉無辜,“公子,您要的肘子,請慢用。”說著便快速退下,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了。
韓希憤憤地拿了筷子,隨便夾了塊肉往嘴裏塞,也不顧去細細品嚐,眼角還一邊瞥著那小二像隻燕子似的滿場飛,一會兒添茶遞水,一會兒吆喝上菜,眼力十足,機靈又伶俐。韓希不由得起了疑惑,難道真的是認錯人了?
別的不說,昨夜那黑衣人,雖然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場,起碼還看得出來為人比較沉穩,而眼前這個活潑機靈得過分的小子,反差也似乎大了點。
韓希十分不甘,不太願意承認自己認錯了人,悶悶地吃了幾口。心情不好終是沒有胃口,何況一桌膩膩的肘子,光看著就飽了。
韓希放下筷子,下了樓,看見掌櫃正在櫃台裏扒拉算盤,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韓希忽然裝模作樣地彎腰捂腹,一邊“哎喲哎喲”地呻吟著,一邊朝櫃台挪去。
掌櫃見狀,不由得問道:“這位客官怎麼了?莫不是吃壞了肚子?”
韓希狀似羞赧,不好意思地笑道:“貴樓吃食甚合我心,一時嘴饞多用了些,這不吃撐了……”
掌櫃聞言,又高興又得意,笑道:“客官倒是個慧眼識珠的,隻是也得顧著些養生之道,撐腹也易傷身。”
韓希一隻手撐著櫃台,附和道:“可不是麼,誰叫這裏菜色如此誘人呢。”
掌櫃又謙虛了一番,然後道:“客官眼生的很,莫不是第一次來?”
“初到貴地,有幸能尋到如此別致的酒樓。”
掌櫃道:“我們這地兒偏,做的多是熟人生意,難得客官能尋到此處,也是機緣。若是喜歡我們這兒的菜色,便隻管來,定會給您實惠。”
韓希眼睛一亮,驚喜道:“如此說,我倒要常來了。”
掌櫃見他歡喜,便滿口應承,又聽他道:“可別下回我來了,就裝作不認識我啊。”於是笑道:“哪能啊,我們這幾個小二可都機靈著呢,您放心便是。”
話談至此,已漸入巷。韓希掩下心中的攢動,裝作無意地攀談起來,“這倒是實話,我看那站在門口那個就不錯,是個有眼見的。”先前接待韓希的那個小二站在門口,門外的光透進來,倒是勾出一副剪影。
掌櫃順著韓希的目光朝門口望去,得意道:“他啊,是我這兒最得用的。要是少了他,我這兒還不定怎麼忙亂呢。”
韓希道:“哦?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初心,楊初心。”掌櫃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說起來這個名字還有些意思,是他剛來的時候給自己起的名兒,我就問他,又不做那文雅的事,起這文雅名兒做什麼?那小子回說,現在不做保不齊將來做,先起個文雅的等著。”
韓希笑噴,“真有意思,那時才多大啊?”
掌櫃想了想道:“剛來的時候也就十一二歲吧,已經在這裏幹了八年了,我們初心今年二十了呢。”
“這麼大了,該給說個媳婦兒了吧?”
掌櫃笑道:“我何曾不操心來著?隻是那小子倔著呢,總是推脫,說不要就不要,我也沒法兒,隻能等著他自己想開了,否則沒白的耽誤人家姑娘。”
韓希懷疑道:“別是貪玩吧?”
“咳,我們初心老實著呢,天天在我這兒幫忙,也不見交什麼朋友,晚上更是老老實實地地呆在屋裏,沉悶的倒不像個年輕人。”
韓希狀似不經意地提出了疑問,“不能啊,我昨晚還看見他了,在那前大街。”
掌櫃立刻笑道:“那客官可是看錯人了。那小子昨晚跟著我算賬算了一整夜,天亮才休息。”
看見掌櫃不像撒謊的樣子,韓希滿心失望,不由得更加鬱悶。本想探聽點什麼,結果聽出來的東西不如他意,瞬間沒了精神頭,無精打采道:“可能街上人多眼花,看錯了。”
掌櫃被人勾起攀談的癮,正在興頭上,並沒發現韓希的垂頭喪氣,兀自喋喋不休。“可不是麼?我們築月城最是繁華熱鬧,客官要是沒要緊事,在這城裏遊玩上幾天,才不枉白來一趟呢!話說,我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