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心見了韓希,才恍然想起來日間答應過他的事,不緊不慢地笑道:“小羊排給你留著了,在廚房裏呢!麻煩韓公子自己去找找看吧!”
這副應付的態度讓韓希覺得不快,於是拉了楊初心的手腕就往外走,“你跟我一起去!別忘了你今日還答應過陪我喝酒的!”
楊初心無奈,一隻手被韓希抓著著,隻好用另一邊手急急忙忙地扯過高凳上搭著的外衫,才剛披到身上,韓希又猛然刹住了腳步,小聲地自言自語道:“不行,酒還沒準備好……”
楊初心隨在他身後,差些撞上他,因靠得近了,聽見他的喃喃自語,不由得微微一笑,暗暗搖頭。
韓希顯然非常糾結是先拉著人去廚房呢,還是先回間取那壇準備了很久的“醉心”。這兩件事難以取舍,竟讓韓希的眉頭都深深地皺了起來。
楊初心好心地替他做出了決定,“酒什麼時候都可以喝,但是羊排放久了可就不新鮮了。”
韓希聞言,眉頭更皺了。跟小羊排比起來,推倒楊初心顯然更重要啊……等等,剛剛他說了什麼?
酒什麼時候都可以喝……
“你說隻要我找你喝酒,你都會奉陪嗎?”韓希醒悟過來,心中一喜,抓著楊初心的手腕緊了緊。
楊初心看著韓希隻要興奮就會亮起來的眼睛,笑眯眯地點點頭,“自然。”……如果他有空的話。
韓希便不再猶豫,舉步往廚房走去。廚房跟小院的距離也就百來步,很快就到了。推門進去,裏麵一片漆黑,楊初心熟門熟路地點了燈,韓希便立刻四下尋找起來,東翻翻西翻翻,“在哪兒呢?”
楊初心指了指案台上的一個竹籃。
韓希原本以為會溫在鍋裏,或者封在櫥櫃裏,見楊初心指著別的方向,隻好把開了一半的櫃門重新合上,狐疑地走到案台邊,掀開蓋在竹籃上的芭蕉葉,臉色頓時一片陰鬱,“生的?”
“是啊!”楊初心靠在門口,抱著雙臂搓了搓身上因夜風吹起的雞皮疙瘩,解釋道:“謝大廚今兒要回去照顧生病的女兒,收工早,我也不好勞煩他。再說了,我隻說給你留著,也沒說是生是熟啊……”
最後一句話聲音低低的,耳尖的韓希還是聽到了,當下就將手中那半片翠綠的芭蕉葉丟在地上,轉身直瞪著楊初心,“君子遠庖廚。楊初心,你難道還想讓我親自動手不成?”
君子?梁上君子?楊初心聞言咧嘴一笑,非常虛偽地奉承道:“韓公子遍嚐天下美食珍饈,不但生得一張好口,這廚藝自然也是不在話下的。”
偏韓希被哽住,啞了半晌,惡聲道:“過來生火!”
灶上很快就升起旺盛的火苗,楊初心架上一口幹淨的煮鍋,又倒了半鍋清水進去,接著一手抄起竹籃,手腕微翻,就要將小羊排整筐倒下。
虧得韓希眼明手快地攔住,幾塊鮮嫩的小羊排險險地留在了籃子裏。韓希沒好氣地瞪了楊初心一眼,“你急什麼?火再燒旺一些,等水滾。”
“哦。”楊初心鬆了手,將鍋蓋掩上,又往灶膛裏塞了一把柴火。
韓希端著架子高傲地站在一邊,隻看著楊初心的動作。橘黃的火光映著楊初心的臉龐,一雙眉目被映襯得溫暖無比,韓希不覺出神,一時間靜靜地隻聞得幹柴因燃燒發出的劈裏啪啦的聲音。
韓希正一瞬不瞬地盯著楊初心的臉龐發呆,不想原本正看著火的正主忽然抬起頭來,韓希在瞬間收起迷茫的神色,故作不悅道:“你看什麼看?”
楊初心將韓希麵上故作凶惡其實內心別扭至死的樣子盡收眼底,心裏一動,不由得溫聲提醒道:“水滾了。”
韓希哼了一聲,負手而立,仍舊動口不動手,“把小排丟進去,一塊一塊放,火別斷。”
楊初心依言而行,又抓了鹽罐子過來。
韓希不得不再次伸手攔住他,“別急,等會兒再放。現在放鹽會讓肉質變得又幹又柴。”
楊初心隻好放下鹽罐子,心裏卻很不以為然。這樣細膩又磨蹭的心思,果然隻有吃貨才能有啊……楊初心拿起鍋蓋之前,很明智地多問了一句,“蓋嗎?”
韓希果然撇嘴,“不蓋,加把火。”
楊初心依言。看著小羊排一直在滾水裏翻騰,直到紅豔的肉色變白,韓希親自尋了雙長筷,將小排一根一根從鍋裏撈出來,整整齊齊地碼在潔白的瓷盤裏,趁著蒸騰的熱氣隨手撒了一把細鹽,“好了。”
楊初心無言地望著他。
“這樣煮出來的羊肉才鮮嫩,又原滋原味。嚐嚐?”韓希說著把盤子往楊初心的跟前推了推。也許是因為大功告成的緣故,此時的韓希心情似乎不錯,微微地笑著,神情盡是裏掩飾不住的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