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初心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想再談下去。韓希當然明了,苦笑一聲,喪氣道:“是啊,我喝多了。如果我還清醒著,絕對不會說這些讓自己難堪的話。哈哈……”
韓希很在意楊初心,非常在意。這種情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生發,肆意蔓延又悄無聲息,反正在韓希察覺到的時候,已經蓬勃不可抑製了。他戒不掉,卻毫無退路。這份情感本就與世俗格格不入,所以遇到什麼困難和障礙,都是意料之中的。而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迎難而上。
楊初心的退避三舍,就是他在這條坎坷道路上遇到的第一個大關,他連這個都過不去。
事實上,驕傲的韓希是從來不會認為,自己會像一個小家子氣的女孩兒一樣春情蕩漾求而不得之後哀哀欲絕,那樣會顯得非常矯情。可隻有真正陷入情愛裏麵的人才知道,喜歡一個人,他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眼神,每句話的語氣聲調,都恨不得拿來細細剖析,仿佛其中摻著什麼難解奧妙。
之前韓希看到的楊初心,就是一個無味樓的打雜小二,說點不好聽的,在身份地位上,韓希還是有一定的優越感的,覺得自己配楊初心綽綽有餘了。後來發現楊初心其實不是楊初心,韓希不但對被欺騙感到失望和憤怒,並且對彼此之間赫然拉遠的差距隱隱有了擔憂。
而楊初心似乎在被發現了身份之後就更加不屑掩飾,甚至一點提防的舉措都不曾有,他慢慢顯露出來的另一麵讓韓希覺得陌生又彷徨。以目前的情況來說,韓希想要壓製住楊初心,就變得更加艱難了。
前路漫漫,希望渺茫,韓希更覺惆悵,悶悶地喝了幾口酒。
楊初心看著韓希一臉愁容,也想不出什麼好言安慰,隻得沉默以對。而韓希見狀,更加認定是自己逼得太緊,讓對方為難了。
萬一有一天人跑了怎麼辦?
韓希一想到這種可能性,緊張地直起身子,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楊初心,“你不會被我嚇跑吧?”
楊初心聞言,不由失笑,“你多慮了。”要跑早跑了,何愁等到今日。他在此地隱忍八年,壯誌未酬,無顏歸家。
韓希略略放下心來,又略顯多餘地解釋道:“其實我也不是要逼你現在就做決定,畢竟這是件大事,我給你時間慢慢考慮,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的。所以你不用避忌我,知道嗎?”
韓希實在太認真了,一臉真摯。卻因為盛極的容貌,讓整個人煥發出一種別樣誘人的風采來。楊初心隻瞅了他兩眼,心中一動,就忍不住伸手去捏他臉頰上的肉,似乎想要把這太過迤邐的景色拉回現實。
被拉扯的臉頰瞬間破壞了原本柔和的形狀,韓希的臉變得有些滑稽。而太過嫩滑的手感讓楊初心不由得失了神,拉扯的動作緩緩鬆開,卻漸漸變為輕撫,指尖下皮膚的溫度漸漸升高,更讓他流連。
一時間寂靜,韓希征愣了很久。
是從來沒有人敢捏他的臉頰的。
小時候由於長得水靈可愛,姑母姨婆都喜歡逗他,最經典的動作就是捏臉。可每次別人一伸手,略有潔癖的小韓希要麼板著臉打開,要麼就幹脆放開嗓門大哭,死活不讓人碰。久而久之,長輩們就戒掉了這些小動作。
再後來韓希那張臉真是越長越驚豔,別人連多看幾眼都覺得是褻瀆,更不用說去捏他了。
楊初心是第一個敢公然捏韓希臉的人。以目前的狀況來看,意義等同調戲。
而韓希這時還天馬行空地想,怎麼反過來了呢?要調戲也是自己調戲他啊!雖然感覺上有些違和,但韓希還是很享受的,畢竟等著楊初心主動親近,比等一鍋水晶肘子要難得多。
隻是,韓希總覺得有哪裏不大對勁……
韓希皺著鼻子嗅了嗅,疑惑道:“你手心怎麼是濕的?還有酒的味道?”
楊初心頓了頓,不動聲色地收手,淡淡道:“剛剛不小心灑的。”
韓希當然不信,楊初心很明顯是在把他當傻瓜啊!於是低頭,伸腿踢了踢楊初心桌子下敞開的腳,讓他挪開,再仔細一看,發現被楊初心遮擋的位置,還有一灘未幹的水漬。韓希腦袋轉了轉,便很快得出了答案,愕然抬頭,“你用內力把剛才喝的酒逼出來了?”
承認的話,一定會生氣的吧?楊初心猶豫了一下,尋思著合適的措詞,“其實……”
韓希沒等楊初心回答,又問道:“所以你早知道這酒有問題?”
楊初心點頭,“可是……”
韓希默默地站了起來,麵色嚴峻,“所以你一早就知道我今天找你喝酒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