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然有媒婆上門來,滿麵堆笑,逮著楊初心就一頓胡亂海誇,“你這小子總算鬆口了,你們掌櫃昨兒個來找我我,我還不大相信呢!咳,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是前世修的什麼福氣,有好多家的姑娘看上了你!你隻管放心,我做這行幾十年,成的好事不計其數。楊小子,告訴你王姨,喜歡什麼樣兒的姑娘,包管都有!”
眼前一方花花的錦帕隨著媒婆亂揮的手張揚飛舞,帶出陣陣嗆鼻的脂粉味兒。楊初心眉頭皺得死緊,望向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掌櫃。
掌櫃何嚐不知道楊初心什麼意思,偏不接茬,對王媒婆笑道:“不拘什麼樣的人家,女孩兒一定要溫柔嫻淑,勤勞能幹的,嫁過來也好幫襯幫襯我們初心。”
媒婆誇張地掩嘴而笑,“喲嗬嗬,瞧您說得,那不好的姑娘我還能介紹不成?實話告訴你,眼下就有一個門當戶對的。是城東賣香料的王家,有個女兒,今年十七了,生的跟朵花兒似的,最是踏實肯幹,現下在家裏幫襯著老爹的生意,絕對可靠!這還是其次,另一方麵,因為她家做的香料生意,女孩兒從小就在香料堆裏混,身上還帶著香呢!”媒婆說著竊笑幾聲,壓低了聲音,悄悄道:“這男人啊,那個不愛美人?隻要楊小子看過一眼,保證念念不忘!”
掌櫃一聽便動了心,“你說的可都是實情?可莫要誇下海口!”
王媒婆臉一板,啐了一口,“我還能騙你不成?我們做這行,要整天靠糊弄人成事,可不是作死嗎?早就沒好日子過了!你聽我說,隻要你點點頭,我立刻去跟王家說,到時兩個孩子一見麵,哪有不喜歡的?”
掌櫃看了眼一言不發的楊初心,便自己做了決定,“既如此,你隻管說去,務必要把我們的情況給人說清楚明白了,若是人肯了,我就親自上門提親。”
王媒婆道:“又不是你成親,瞧你急的!也得先問問楊小子的意見。”
掌櫃冷聲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必問了,你隻管按我說的去做就成。臭小子要是敢說一個不字,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媒婆何等眼力,頓覺古怪,偷偷地打量楊初心的臉色,發現他麵色冷硬,倒像是不願意似的。心下便有些不安起來,若是強做這一樁姻親,惹得兩家不快不說,還會砸了她幾十年的招牌,可得不償失。於是轉而跟楊初心笑道:“楊小子聽了這半日,到底滿不滿意,也說句話。”
既然問到他頭上了,楊初心也不顧掌櫃的明示暗示,徑自道:“不怕說句得罪您的話,我現下是沒有成家的打算的,您也不必白費那功夫。掌櫃待我如親父,為我操心終身大事,我自是感激不盡。隻是若真要強人所難,讓我娶了那女孩兒過來,我也不能給什麼好臉色的。您若還肯幫忙,便去原原本本地將我的態度給說明白了,若人家竟然還願意,那我便也無話可說,便擇日成親。”
這一番話竟說的一點麵子不留,聽得掌櫃和媒婆臉色瞬間全黑。
掌櫃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而王媒婆仍自本著職業精神,猶疑了一陣,還是問道:“楊小子,你隻管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有什麼隱疾,所以才不肯娶親?”
楊初心搖頭,“並非如此,而是因為……”
“楊初心!”掌櫃斷然大喝。
楊初心隻好閉了嘴。
王媒婆終於沉下臉來,起身對掌櫃道:“你們若不肯將實話告訴我,此事恐怕也難成,沒得害了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孩兒,又砸我招牌,何苦來!”說著便往外走去。
掌櫃狠狠地瞪了楊初心一眼,跟著起身將媒婆送出門去,到門口時正撞上韓希從外麵回來,更加沒有好臉色,一張臉繃得死緊,“韓公子倒真是悠閑得很。”
韓希莫名其妙,“掌櫃這是幹什麼去?”
掌櫃不答。而前邊兒已經出了門的媒婆赫然見著這華麗的公子,眼前一亮,又折身回來,福了一福,委婉地問道:“不知道這位公子是……”
韓希往後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媒婆一眼,“你是誰?”
媒婆道:“我是前街上的王媒婆,專門替人牽紅線、做姻親的。不知道這位公子家住何處?多大年歲?是否成親了?”
韓希不耐煩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媒婆笑道:“自然是見公子風采卓然,心生向往,有意給您說一樁好親。”
掌櫃聞言,心下一動。楊初心不肯成親,讓韓希成也是一樣,反正隻要有一人斷了那不該有的心思,另一人自然也就歇了。掌櫃於是接口道:“韓公子也是該成親的年紀了,隻可惜不是本地人,倒有些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