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裏的人群當中,除了幾乎半殘不得不坐在輪椅上的楊初心,會武的隻有向榮龍。但是向榮龍在牢獄裏久待,武功荒廢不少,一時並沒有察覺有人靠近。
所以當韓希赫然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除了老遠就看見他的楊初心,全都是一臉愕然。原本說笑的人都住了嘴,笑容僵在臉上,像一群嘈雜的鴨子忽然被扼住了脖子。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向榮龍,一見到韓希,隻訝異了一瞬,便麵露喜色,高興道:“原來韓小兄弟也來了,真是好久不見!”說著就要起身去迎他。
韓希滿心滿眼都是楊初心,哪裏聽得見向榮龍在說什麼,也不理他,直接越過向榮龍,走到楊初心跟前,彎下腰,兩隻手撐在輪椅的扶手上,低頭看楊初心。
楊初心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幹枯的手中還拿著一本書,見到韓希湊上前來,微微一笑,“你氣色恢複了不少。”
韓希也不答言,但是兩隻眼睛也不似往日水汪神采了,流露的出的竟是無盡的委屈。
楊初心也不知道這人是從哪裏魔怔了來,將手中的書放在膝蓋上,抬手輕柔地觸著韓希的臉頰,摩挲了一陣,然後柔聲道:“你先跟掌櫃他們打個招呼,好久不見了不是麼?”
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楊初心這舉動卻坦蕩得好像他們本來就是如此,倒是旁邊一幹人等都有些尷尬,不自在地挪開了目光。
韓希嘟了下嘴,表示不滿。磨蹭著站直身子,轉過頭來,看見掌櫃、謝大廚、阿離尷尬地閃躲著韓希的視線,冷哼了一聲,也不客套敘舊了,“打什麼招呼?他們那一騙,可害得我好苦!”雖然是接著楊初心的話,但卻是故意說給這幾人聽的。
掌櫃臉上尬色更甚,率先解釋道:“當初我也是迫不得已,是景公子讓我這麼做的。韓公子大人大量,就不要計較這麼多了吧?”
不提還好,這一解釋讓韓希更是氣惱,“他讓你騙你就騙,就沒有想過我有多難過嗎?那姓景的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聽他的話?還是說,其實掌櫃也是存心想拆散我和楊初心?”
掌櫃訕訕。別說在韓希氣頭上,就是在韓希心情極好的時候,他也不會傻到主動承認,他的確不想讓韓希和楊初心在一起。
經過這一次的事情,掌櫃總算看清楚了韓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表麵上韓希是一個隻會吃喝玩樂不學無術的富家公子,其實骨子裏的執拗卻瘋狂得很,誰知道真的惹惱了他,他又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舉動來?
韓希見掌櫃不答言,便將質問的目光轉向謝大廚,等著他給一個真正合理的解釋。
謝大廚不善言語,撓撓頭,看向阿離。阿離更是不知所措,便隻好望向楊初心。
韓希見狀就更不滿了,“喂!你們別你看我、我看你的,還有你這個小姑娘,不要總盯著別人家的男人看!快點給我解釋!”
阿離:“……”
韓希原本跟這一幫人熟識,每天嬉鬧鬥口,日子過得逍遙自在。哪想得在這當頭出了事,隻不過時隔月餘,兩方竟尷尬成陌路人。其實韓希也知道錯不在他們,但是總有口怨氣也咽不下去,那種被背叛的感覺讓他渾身不自在。
韓希望向楊初心,看他怎麼說。
而楊初心卻總是微笑著不言語,連打個圓場的意思都沒有。其實這就是楊初心在韓希跟無味樓眾人相處時慣常露出的模樣,他不說話,是想等著他們自己將矛盾解開。畢竟對楊初心來說,無味樓的人也算半個家人,他自然希望韓希能夠跟他們相處得和諧一些。
韓希心知其意,反正也已經見到楊初心,再跟這幫人秋後算賬也沒什麼意思,反倒讓楊初心為難。韓希自認為非常地善解人意了,便勉強對掌櫃道:“光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我這麼久的苦都白受了?”
掌櫃見韓希肯鬆口,忙問道:“那韓公子有什麼要求盡管提,我們盡力彌補就是。”
韓希撇嘴,“除非把你們無味樓的招牌菜都給我做一遍來!”
掌櫃欣然應允,“那還不好說?咱們大廚在這兒呢!”說著拍拍身旁謝大廚的肩膀。
向榮龍向來熱鬧不嫌事大,雖然至今為止也不了解他們的恩怨情仇,見莫名僵持的氣氛緩解了些,這時也插科打諢起來,“做好菜?那也得算上老子一份!老子來這島上許久,光吃海貨都吃膩了!”
韓希搬了張凳子坐到楊初心身邊,手肘撐在輪椅扶手上,支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看他,邀功的意味非常明顯,意思是看吧,我都照著你的意思做了,夠給你麵子了吧?還不表揚我?
見他們又膩歪上了,眾人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非常努力地炒著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