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清王那邊有異動,您說……”侍女在重重血色幔帳外用低沉聲音稟報幔帳中側臥女子。
“我一介女子怎知?男人都是用來暖床的嗎?”女子不辨喜怒曼聲低語。
“娘娘您是知道的。如今沈家已經無人。”侍女的聲音更低了些。是男子。
“嗬嗬。”女子清泠泠一聲,似喜似嗔,“到頭來免不了要罵我一句‘牝雞司晨’。”
幔帳隨風卷動,光潤滑涼又帶著不死不休的魅豔,如女子眉心那一點朱砂。她伸出纖細的手,扶住床欄坐起,輕輕挑眉,已經滲出細汗。隻罩著血色外袍,嬌媚的凹凸令人口幹舌燥。
“手段真辣。”她自言自語,像是很歡喜,“琢珠公子,本宮有了孩子。滿意嗎?”
男子一顫。
“去問修緣大師本宮腹中孩子是男是女。”女子闔眼,“就憑他們,不能跟清王那老狐狸鬥。我也懶得管了……聚散皆是緣,來來去去……紅塵覆折……現在,苦的還不是我這些有情人?”
“多情總被無情惱。”男子嗓音黯啞。容顏褪色瞬間蒼老。
“自作多情呢。”女子笑。長眉入鬢華涼而英氣,驚心動魄的豔冶。
茶涼了。男子離開。
踉蹌。
——
“好。閉關了。”
“女子啊。”正是前幾日的那位。如今,她妝容齊整,纖薄的五官硬生生繁複起來,豐潤的身形罩上華美的服飾卻出來幾分單薄,怎樣看怎樣不合宜,讓人想要把她的妝容和衣裳一起褪下去。見著她,腦海裏會回蕩著一句話:她的本真是最美的,寧願牡丹花下死,也要一窺芳容。
然後她的妖妃罵名就不由自主地出來了。見到那一張絕豔的芙蓉麵,誰也忍不住要醉死溫柔鄉罷。
“您看。”疑問的話音調也不升降。
“花陌啊……聽說你五行八卦奇門遁甲都懂一點,令尊還深知宮廷秘辛。”女子依舊慵懶調笑。
“有的。”
“拿過來。”
“狠毒。”
“謬讚。”
花陌遞給女子雕花熏香的紫檀木盒。內有氣息濃烈的二十珠藥丸。
“嗬,說我狠,你倒是帶著。”
“師尊。”
“那樣狠的人你也跟?”
“你。”花陌停了停,“生髭。”
“我拔。”
“折壽。”
“我煩。”
“失寵。”
“我願。”
“她雙性。”
女子停滯半次淺吸氣的時間。
“我償還。”
——
“這孩子真是極倒黴,栽上你這樣的母親。她隻能在新月夜恢複性別,把下麵那東西縮回去,就算隻是一塊多餘的贅肉,也能害她一生。”
“甚好。不會蜂環蝶繞。”女子笑吟吟道。
“你……你……唉。還會讓她一身肥肉。”
英氣女子跺腳,歎氣後眉目蒼涼。她麵前的女子端莊淑雅兩手相握,隻是容顏身形與這四個字南轅北轍。
“你真的決定了?”英氣女子挑眉,“華蒼,別害著孩子。”
沈華蒼——妖美女子眉眼舒展嬌柔應道:“是。”
“果真是將門虎女。”英氣女子冷冷道,“她會有著兩張臉你知道嗎?左邊右邊完全不同。你很想讓你身上掉下來的肉變成妖怪?”
“我身上掉下來的肉自然要還我的債。”沈華蒼笑,灼灼其華。
“如你所願。”英氣女子扔下藥引,離開。
沈華蒼慢悠悠拾起,心情甚好般唱道。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遍青山啼紅了杜鵑,荼縻外煙絲醉軟,牡丹雖好,他春歸怎占的先!閑疑眄,生生燕語明如翦,嚦嚦鶯聲溜的圓。”
豔麗紅裳寬大袍袖下的手,掩著小腹。
並無忐忑,幾乎隻是要感受綢緞的柔滑手感。